太后一番恶气尚未出净,即刻颁布懿旨,由李连英当庭宣读:
“本朝家法严明。凡在宫闱,从不准干预朝政。瑾妃、珍妃承侍掖庭,向称淑慎,是以优加恩眷,洊陟崇封。乃近来习尚浮华,屡有乞请之事,皇帝深虑渐不可长,据实面陈。若不予以儆戒,恐左右近待,借为夤缚蒙蔽之阶,患有不可胜防者。瑾妃、珍妃均着降为贵人,以示薄惩而肃内政。”
太后鄙夷的看了看底下匍匐在地的珍贵人和瑾贵人,当即道:
“往后妃嫔等如有不遵家法,在皇帝前干预国政,颠倒是非,着皇后严加访查,据实陈奏,从重惩办,决不宽贷。”
她言语冷冽不加思索:
“着人将这话缮写装裱,挂在景仁宫、永和宫,就这么天天让她们瞧着,我看谁还敢不长记性。”
瑾贵人、珍贵人边啜泣边磕头谢恩,太后见珍贵人这般狼狈,血染当场,冷汗眼泪齐下,脸色已经苍白骇人,冷哼一声:
“你如今的地位荣耀皆是我赐,处置你就如踩死一只蚂蚁。”
“俗话说狗肚子里盛不了半两油,趁早死了你的狼子野心,皇后无用,就是她今个儿被吓死了,有我这把老骨头在,也断不会应允皇帝再立中宫。”
珍贵人伏在地上,已再经不住任何折磨,只虚弱的颤颤开口:“奴才……不敢……”
太后懒再看她,喝道:“下去!”
眼见着珍、瑾二人由宫人或扶或抬的退出仪鸾殿,李连英望了底下之人,不敢擅自做主,只得躬身道:
“请老祖宗示下……”
他一双眼灵活的瞟了瞟殿下跪着的景仁宫的一众宫人,太后由容儿伺候着起身,甩手而去,只撂下一句轻描淡写的话:
“全数杖杀。”
一时间殿内哭求一片,惨烈异常,李连英领了旨意,挥手间便是数十人蜂拥而至,当即拿下在场的景仁宫一众涕泪横流的宫人。
雨蘅再顾不得,一下扑倒在钳制着长泰的太监跟前,死命抓住长泰的手,哭道:
“我求求你们了,我给你们磕头,放过他吧……我给你们磕头……”
雨蘅说着一边拉着长泰的手,一边就要跪下磕头。
这场景如何了得,执行太监才欲拉扯开两人,可李连英却叹了口气,睇了个眼色过去,太监们这才住了手。
褚湉撑着不适,上前含泪道:“李谙达……”
李连英只做摇头,并不言语。
褚湉拼命忍住一腔沉痛和愤恨,急道:“我要去见老祖宗!”
说罢,就直冲向西暖阁,她顾不了那么多,什么后果不及细想,事连雨蘅长泰,她本没打算置身事外。
这当口,李连英身形一闪,结结实实挡住了褚湉的去路,脸上径自挂着谦卑:
“奴才失礼了,琋主子您不能进去。”
褚湉用哀求的目光瞅着他,话中隐着哽咽:
“……李谙达!”
李连英无可奈何,却只得道:“奴才该死,奴才也是奉旨行事。”
“还望李谙达念在往日的份上,帮我回一回。”
李连英叹了口气,身子却一动不动道:“您别为难老奴了,更别为难自个儿。”
褚湉置若罔闻,自深深吸纳了一口气,稳住声音道:“劳烦李谙达高抬贵手。”
李连英见她一副不管不顾的模样,只好一摆手,连连长叹:
“我说主子,您还不明白吗?”他眼神示意了一下西暖阁,轻声道:“没用。”
“没的把自个儿捎带进去。”
褚湉早知他有这话,心里也清楚此番求情自身难保,极可能救不下人还祸及当下。
但想起与雨蘅的昔日情分,想起长泰的那声姐姐,再如何自己该多护着点雨蘅的。
她不顾李莲英的阻挡,绕过他径直往西暖阁去,他紧跟着再次挡住她,垂首道:“奴才多有得罪,琋主子您止步吧。”
雨蘅不知什么时候扑跪在褚湉跟前,早已哭成泪人,使劲抱着她的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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