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才转亮,褚湉便携了雨蘅一同出了养心殿,此时那麟查早已在内右门旁等候多时了。

两人跟着他来到东筒子夹道内的“堆拨房”前,门前留一人守着,那麟查吩咐他开了锁,自己便抱臂候在外头……

屋里头黑暗简陋,两人进去就见小寇子靠着墙根闭着眼,左脸又青又紫,肿的老高。

听得来人,他惊得睁开眼一瞧,便见他一个骨碌起身趴跪在地上,口里哭诉:

“姑姑饶命,求您替我周旋周旋吧,我当真不知道那是贡茶。”

褚湉微微一笑,俯视着他:“那你逃什么?宫里头私相传递的门路大家哪个不清楚,你又何必见我如避猫鼠,你若说出实情,我也不妨替你打算打算。”

雨蘅见他有犹豫之色,厉声道:“诗宁给了你多少好处值得让你卖命,狗肚子里装不了二两油的糊涂东西!”

小寇子听罢,直朝着褚湉拜了又拜,嘴上道:“姑姑有所不知,我是个半路出家的,家里头还有两个闺女等着养活,实在是……”

他声音哽咽,接着开口:“本想着赚些外快,就是少了些,偏诗宁出三倍钱,叫我从宫外捎着大红袍,又托我把她运出来的贡茶卖给外面的茶庄,好从中谋利。”

“我是昏了头了,可我也是没法儿啊,求姑姑可怜可怜我,替我好歹美言几句,往后叫我当牛做马我也情愿。”

褚湉上前伸手虚扶了他一把,意思叫他起身,小寇子有些意外,怔忡地站起来,不知所以。

褚湉看着他正色道:“我可以替你转圜,只不过一会儿见了李总管,你可得好好回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懂我的意思吗?”

小寇子立即会意,想他也曾授命于太后,可性情戆直无畏,认死理儿,所以一直不受重用,常年蛰伏在一处不得翻身,如今他栽了跟头,是福是祸,也只能听凭别人摆布了。

三人出了堆拨,那麟查同看守的侍卫一路护送到遵义门,张德福早早等在那里,见了小寇子,他二话不说,就命两名小太监上前把人制住,绑去了直房……

褚湉转身向着那麟查肃了一肃,聊表谢意。

那麟查一路看过来,心里大概明白了一二,见其余人等都往直房而去,他忍不住嗤笑:

“我算是看出来了,做什么都不能搅进你们内廷来,极尽利用之能事,下次再遇到这等事,我必绕着走。”

褚湉却也不气恼,素净的脸庞上唯有一对长睫随着她的细微表情隐隐颤动,别有一番妩媚之感。

她抬头看他:“我不过是身不由己,只这一次,往后再不敢叨扰大人。”

再次朝他肃了肃,不等他开口便转身往直房去了。

那麟查微眯着眼睛审视她的背影,竟没来由的觉着好笑,他忙活半天是为了什么?早知如此,真不该淌这浑水,可总又鬼使神差的,再一再二的助了她一臂之力。

直房里只留褚湉、张德福,算上小寇子拢共三人,期间问询审讯外人一概不得知,不多时候,派去请李连英的小太监回了,复了命后才半柱香工夫,李连英便过来了直房。

他在上手坐了,喝了几口新奉上的茶润了润,才对着跪伏在跟前的小寇子不紧不慢的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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