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今年收获的粮食需要上交五成,但是剩余的粮食加上些野菜之类的东西,足以让一家人吃到第二年的秋天。而且冬季来临之后,卫海盟还组织了河道维修的劳役。不对,不给工钱白白做工才叫劳役,而在卫海盟这边,却是实实在在发给银子的。
他们在河边修渠,修理自家农田灌溉用的水道,还能拿到银子,这可让这群农民们平生头一次见识到了。当王东和父亲辛苦工作了一个月后领到白花花的银子时,简直就像是在做梦一般。
新年一过,村里就开始有人组织冬训,据说表现优异者还会得到额外的银子奖励。于是,王东毫不犹豫地成为了第一批参加冬训的人。然而这次的训练并不轻松,一个月下来,把王东累得够呛。
但他仍然咬紧牙关坚持下来,那些老兵小队长们都说过,如果训练不合格,那就是故意与卫海盟对着干,就是在跟他们家的大人作对。对于敢于反抗大人的人,卫海盟可从来不会手下留情——收回土地,将全家逐出文登县。这样的惩罚无疑是极为严重的,失去了土地就意味着变成了流民,全家人都有可能面临饥饿和寒冷致死的风险。
王东绝不敢掉以轻心,决心要把每一项训练都做得最好。他渴望加入卫海盟,成为一名真正的作战士兵,想过上像那些军户、辽民那样的好日子。以前他瞧不起的军户和辽民,如今都已经威风起来,只需缴纳三成的地租,家中每餐都能吃上干饭,而且那些战斗人员还能经常带回家银子。
那是实实在在的大额银子,近段时间,村中的美貌姑娘有不少都被他们娶走了。不同意吗?那些当兵的一出手就把大块银子拍在桌上,一块不够就两块,还不够再加……如今聘礼的价格已经飙升至40两银子,对他们这家刚刚填饱肚子的人来说,这简直是天文数字。
即便他老父亲拼尽全力,弯断了腰筋也无法挣到那么多银子,更何况他还有两个年纪更小的弟弟。15岁的二弟很快就要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他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日子如此过下去了。为了自己今后不再一辈子打光棍,为了自己的两个弟弟,他也必须豁出去拼一把了……
他决心去当兵,也希望借此能得到丰厚的奖赏。因此,在这次征召辅助士兵时,他率先报名参加。由于他在冬季训练中表现出色,很快就被提拔为小队长。
他知道,自家期盼已久的春天总算要来临了。
之前那次围攻叛军先锋营的战斗,他也参与其中。但当他赶到丘陵下时,战斗已经结束。那些叛军早就放下武器投降了,这让他这个急切想要立功的心大大受挫。
他真希望那些叛军能重新站起来与他激战一场,然而这个愿望显然是无法实现的。那些叛军顺服得如同鹌鹑一般,别说站起来反抗了,连动都不敢动。
这次终于有了与叛军正面交锋的机会,他并未像其他同伴那样感到紧张,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兴奋。他期望叛军能直冲向他们的军队阵型,这样一来他就有机会立功了。
他也深知,一旦立功,所得的赏银就会更多,家里的困顿状况也能有所改善。如果能在正规军中当上一个小队长那就更好了,就在他这般思索之际,发现对面的叛军开始出营了。
那些叛军在距离他们大约一里的地方摆开了阵势,看上去是准备与他们决一死战。随着一声尖锐的竹哨声响起,他知道那是全军前进的指令。
紧接着,他听到了中队长的命令,然后他们就像平时训练那样,整整齐齐地向前推进。尽管许多人依然紧张,但严格的训练使他们都形成了条件反射,没有忘记排队的基本纪律。
而对面的叛军发现自己这边行动起来之后,也开始朝这边移动。但他们走得并不利索,每走十步就得停下来整顿队形。看到对面叛军整顿队形时那滑稽的模样,不少辅助士兵都不再那么紧张,整个人也都放松了下来。
纪雪尽一眼便看出对面的官军实际上是两路人马,这一点从他们行进中的队列排列就可以看出。官军右翼的士兵在行进时,和他手下的士兵一样,每走十到二十步就需要停下来整队。
相比之下,剩下的大多数官军则无需整队,他们的队伍整齐划一,显然经过严格训练。看到右侧这支官军,纪雪尽不禁找回了一些熟悉的感觉。
这才是真正的明朝官军嘛!但那些阵容整齐的官军又是哪路人马呢?这个问题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去,却始终想不明白,大明居然还有一支这样的兵马。
然而,当他看到官军中央全是火铳手时,他露出了笑容。看来今天他赢定了。虽然火铳的威力不容小觑,但每年兵部发放的火铳质量实在堪忧。
使用时如果不发生炸膛反而成了稀罕事儿,因此,火铳的装药量通常都很小,火铳的主要作用就是在接敌前发射一炮而已。一般情况下是打不到人的,就算是在近距离射击,其冲击力也非常有限,根本无法充当主力兵种。
今天他看到官军的中央竟是火铳手,而擅长肉搏近战的长枪兵却被排到了两侧,明显有着保护火铳手免受侧面攻击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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