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遮银钩,冷风催枝颤。

今夜的李假庄月光惨淡朦胧,云忆钟离幻和钱满踏着昏惨惨的月光来到了李郎家中。

未进学堂他们便心中一怵,多年修仙的灵敏感让他们感到了压抑,周边一片阴森,隐隐约约听见几声犬吠。

死寂中,他们每个人的心都是紧绷的,尤其钱满,他几乎是用了最大力气来保持自己的镇定,因为这死寂中有一股死亡的味道。

云忆乾坤在手中一转,往地下一点,几簇红光如火焰般无柴燃烧起来。

“......!!!”

钱满双腿一软,眼前发黑,差点跪在地下。

虽然敏感的嗅觉已经闻到了腥红的血液味,但是亲眼看见依然让他们胆寒发颤,不寒而栗!

横七竖八的尸体躺在血泊里,在灵光的笼罩中发出幽暗的红色,钱满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瞳孔不自觉的发疼。

他如同被卸了四肢的人棍僵硬的不能动弹,耳中嗡嗡作响,脑中慌乱一片,半晌才颤抖的喊道:“李郎!李郎......”

“李郎,李郎......”云忆和钟离幻借着灵光的火焰在尸群中一个一个的找,在学堂内,云忆猛的掰起一具男尸的脸。

“......”

云忆被这张脸吓的向后一个趔趄。

尸体的脸已经完全看不见了,血淋淋的面目全非,模糊一片,他被扒了皮,云忆脑中突然浮现出几年前清龙镇男女消失的那件事,他已经认不出这张脸是谁了,但是从衣服看,他还是轻松的认出了他,李郎。

他身旁还躺着两个人,都是一样的惨相,脸上没有一点点皮,全是血,他们是李郎的妻子李妾和小阿郎。

云忆只觉得五雷轰顶,心中好像吞下了万条巨蟒一样令他想吐,又让他如沉大海,闷的喘不过气来,一股凉风从脚底直穿脊梁骨。

一旁的钟离幻也是同样的状况,他半蹲着看清每一个人的衣服和脸,他满身的毛发直直竖立了起来,后背的冷汗唰唰的往外冒,他甚至都不敢多看一眼,学堂内所有的孩童都被扒皮了。

而学堂外,这些孩子的哥哥姐姐都失去了面皮,惨不忍睹的沁在血腥中,那个十二岁大胆表爱的小男孩,那个羞涩的小女孩,还有,还有那个李沝以前抱过的五岁的小调皮......

他们......都死了,被活生生的扒皮了。

终于,钱满崩溃了,他跪在了地下,双手伏地,一步一步向前爬着,从学堂外爬到了学堂内:“李郎,李郎,阿郎......”他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尽管他已经用了最大的力气在呼唤。

突然,一阵发抖的微弱声音穿进了云忆的耳朵,“谁?”

云忆手中聚起一团光,“出来!”微弱的火光中,两个人影相互搀扶着从学堂内的一角站了出来,他们吓得上牙打下牙,左腿绊右腿,云忆定睛一看,“阿秀?春望?”

“是,是......我们,”阿秀紧紧攥着春望的一只胳膊,几乎快要抓破了,春望嘴里安慰道:“别,别怕,”嘴上说着别怕,身体已经哆嗦的快要散架了。

云忆道:“你们别怕,是我们。”

这个时候春望终于好点了,他们是被这些没有脸的尸体吓成这样的,“我们不是怕,不是怕你们,是,是这些尸体......”

云忆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李大娘呢?”

春望哆嗦着身体道:“是这样的,我和阿秀是一起过来接我们妹妹弟弟的,因为时间还有点早,我们就在那边树下说了几句,几句贴心话,回来之后就已经这样了,”他惊魂难定,不断的擦试着额头的冷汗。

“我们吓坏了,正要跑,就听见有人来了,于是就躲在了学堂内,没想到,没想到是你们!李大娘,李大娘我们不知道。”

“大娘在这里,”钟离幻从一个尸体下面找出李婆婆:“她没事,只是被打晕了!”

闻言,钱满和云忆倏地一下就抱起了李婆婆:“大娘,大娘!”

云忆摇晃着李婆婆的肩,轰隆隆的雷声伴着暴雨惊心动魄,电光火石一刀一刀的刺痛着黑夜里的眼眸。

李婆婆躺在云忆的怀里,双眸紧闭,并没有被扒皮,但是脸上却有轻微的抓痕,看来是凶手想扒皮,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又停手了。

轰地一声巨响!乌云压过,飓风吹散了最后一抹惨淡的月光,一道闪电劈下,擦亮了每一个血淋淋的脸庞,那么清晰,那么瘆人,那么凄凉!

夜风吹的树木哗哗作响,噼里啪啦的雨点打在树叶上,打在外边尸体上,融在血泊中。

疾风骤雨势如魔爪,抓碎了每一张活生生、美嫩嫩、生灵灵的脸庞,春雨可洗万望,可此时,它只能把这些面庞打的更模糊。

云忆钟离幻顾不得悲伤,顾不得脑中嗡嗡轰鸣之声,把一具具尸体往一起拖,阿秀和春望此刻也抱着自己的弟弟妹妹泣不成声。

惊雷破空,一道闪电从苍穹而来直插钱满的心窝,他真的是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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