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似笑非笑的打量着下面跪着的两人,看不清表情背后的深意,过了片刻之后才托着下巴开口,“显然苏丫头觉得高攀不上你,那老三同朕讲讲吧,为何求朕给你们赐婚?”

这一刻,上位者锐利的眼神射过来像是察觉出了他的狼子野心,边衿桦只能掩起心思,装作无辜的模样开口,“回父皇的话,只因儿臣刚刚在围猎时无意中与苏小姐一起掉落到崖下,孤男寡女。来救我们的时候有那么多士兵看到,恐怕这件事情会玷污苏小姐的名声,儿臣谨记父皇平日的教诲,故儿臣特来求父皇赐婚。”

也算是情有可原,皇上紧盯着下方的边衿桦,眉头微皱,这件事情岂是这么容易便能下决定的?不管从什么角度看,她苏言溪要嫁的人注定之后是大宣以后的皇上,而不是随便一个皇子,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若是新皇以后对苏家有什么猜忌,必定死伤大片,江山根基不稳,这样的结果更是大宣承受不了的,那又何必如此?

皇上的手指轻敲着桌面,像极了千回百转的内心,久久不得平静。片刻后,他又重新扬起了和煦的微笑,“不过是场意外,哪里就牵扯到女子闺誉这样严重的事情了?我们大宣民风何时迂腐至此呢?苏丫头,这件事情老三也是好心,你莫放在心上。”

苏言溪刚要笑着点头,边衿桦却在边上急不可耐的出声,“可是父皇,儿臣,儿臣与苏小姐有了肌肤之亲,而且那些士兵们也看见了...”

说完,难得的见边衿桦这张脸上出现羞赧的神情,苏言溪本想静静的看着他表演,却被他的演技所震惊,他是怎么做到让自己觉得跟他情深似海的?若下面的人果真不是自己,自己当真就要信了他眼神中蔓延的绵绵情意。

皇上也被这样的情形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若真是这样,如何强硬的堵住悠悠众口呢?以苏兄严明的治下军风,可当真能将这件事情压下来?还有那个让人头疼的老五,若真的下旨赐婚苏言溪,他恐怕要来跟自己拼命!

皇上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刚准备出声唤夏如海将苏将军请过来,苏言溪倒是自己站了出来。

“陛下。”

苏言溪对着皇上深深一拜,像是酝酿着些什么。

边衿桦跪在一旁腰杆笔直,丝毫不惧,自己已经将台阶递给她了,她要是知道如今的形势,就该顺着两人两情相悦的梯子下来,若不然,哪怕她是当今骠骑大将军的女儿呢?若是她今天能够毫发无伤的走出这个门,他也定会让坊间的唾沫星子淹死她!

皇上原以为小丫头会对自己的婚事害羞不已,却没想到她能有这样的胆量,“起来吧,有何想法跟朕说,朕定不会怪罪你。”

“臣女只一事不解。”

“你说。”

“臣女不明白,三殿下如何一口咬定跟你在树林间缠绵悱恻的女子是我呢?”

边衿桦不懂她为何有这样的一个问题,明眼人都明白除了她还能是谁呢?

“今早围猎场里应该只有我们两行人,而这其中只有你一个姑娘家,若不是你,还能有谁?文宣王吗?”边衿桦自己说着也觉得好笑,笑意实在是没有忍住,这样愚蠢的问题啊。

“三殿下是如何得知围猎场内只有我们这几个人的?”

苏言溪在这边故弄玄虚,边衿桦在这里满头雾水,只有皇上被急得满心煎熬,忍不住开口,“苏丫头,莫卖关子,有什么事情直说罢了。”

苏言溪顿时收起戏谑的情绪,认真的回禀,“臣女敬佩三殿下敢作敢为的勇气,但这件事情说来复杂却也简单。直截了当的说就是,三殿下口中所说的女子,并不是我。”

如果可以,皇上定会对这般大起大落的情节大惊失色,但是他是尊贵的皇帝陛下,面上只能云淡风轻的轻轻呵出来一声,“哦?”

边衿桦倒是没有他父皇这般沉得住气,声音顿时拔高了几度,“什么?”

很快他便意识到自己举止不当,立刻又跪了下去,默不作声。

“当真还有别的女子?”

“是的。”苏言溪说的冷淡,这一切原本就跟她没什么关系,至于二房能走多远,那是二房的气数,她并不想过多参与。

“刚刚苏将军应该将那女子送去军医那边医治了,现在想来那个姑娘已经清醒了,若陛下不信,自然可以让夏公公前去传召。”

皇上沉思了片刻后便点了点头,招手就让夏如海去传旨,却又意识到了些什么,冷声吩咐道,“让那女子易容过来吧,大帐里突然出现一个陌生女子,恐惹人非议。”

苏言溪只微笑道,“陛下莫不是多虑了,三殿下之前求您赐婚的时候,说不论那女子是何身份地位,他都要为了人家的闺誉对其负责。既然现在的结果已经定了,又何惧别人议论?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廊国的人也还在,只会利于三殿下的声名,利于陛下的声名,利于大宣王室的声名。”

皇上想了想也是,“罢了,那就这样去吧。”

夏如海办事一样妥帖,还没等得及让苏言溪将苏品儿为何出现在围猎场的原委讲完,夏如海便回来复命了。

一个穿着苏言溪皱皱巴巴外袍的小姑娘拘谨的走进帐中,畏畏缩缩的对着皇上行礼,声音蚊声细语。

“民女苏品儿,见过陛下。”

皇上眉头紧皱,气势如宏,“起来回话。”

那小姑娘被吓一跳,瑟缩得颤抖着,小小一团,好不可怜,让人看着不禁心生怜惜。

皇上冷冷开口,“你边上这人,你可认识?”

苏品儿鼓起勇气抬头看了一眼边上的男子,只此一眼,看完之后她又畏畏缩缩的缩成一团,忙摇头,“不不不,民女不认识。”

边衿桦通过这一眼,沉寂的记忆像是上了发条,自己曾经粗暴的对面前这个小姑娘做过什么,开始一寸一寸的在脑海里倒放,他的面色也算不上好看。

皇上哪里能看不出其中的猫腻,厉声喝道,“你可知道欺君罔上是何罪名?连着你家所有人都要因为你不如实答话而连坐。”

苏品儿被吓得立马跪下,声音夹杂着哭腔,“民女认识的。”

“好,可是苏将军将你们二人一同从围猎场里救出来的?”

“是。”

事情原委已经大致清楚了,却还是要确定是不是只是这个姑娘的一面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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