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屋子里,有江誊,有蔺南措。就在刚刚,他的侍卫带着那女人和小孩离去。
江誊,脸上没有一丝丝笑意。也是,姐姐被弃,外甥女被杀,都是面前这个陇溧县主的功劳。
他不卑不亢,从怀里拿了一封书信。江誊说:“县主娘娘,请过目。”便自主的坐到了距离蔺南措最近的椅子上。
江誊的信上只有寥寥几字:相思子
蔺南措倒是没有惊慌失措的样子,面容只是眉眼弯弯,举起薄薄的信纸一瞧,又把纸揉成一团,放在了桌面上。一句话不说的发愣着,江誊也不着急催促她,给蔺南措思考的时间。
江誊威胁的意图明显,江莼荑不好过,也是要她身败名裂!
陇溧县主脑里闪现一个画面,是二十八年的大寒之时。
罗王(蔺崆)是父亲,母亲是他院里的一个侍妾,罗王妃叶霜是她的便宜嫡母。她有一个双生的妹妹(蔺北惜)。
蔺南措凭一庶女之身被封为泷溧县主,是母亲何竹儿救驾有功。皇祖父怜悯少年年少失母恩赐的封赏。
祖制有嫔下不得养育子女,罗亲王从小在哲嫔名下长大,哲嫔(涂沅舸)出身是名门世家贵女,在后宫里是从四品的位份,她就合情合理地在武崇一年夺走答应之子。答应(许暖)诞子后没有母凭子贵封嫔,只得了个贵人的位份,封号为绫。是罗王生母却没有生母的名义,自然想掌控她的儿子,就将她的贴身宫女赐给罗王为侍妾。
哲妃娘娘也不是善良的人,她设计让罗王对绫贵人看到她诅咒她的儿子。罗王就厌烦绫贵人,对他生母绫贵人安在他府邸的女人更厌恶。
不过,何竹儿是哲妃的棋子,不是绫贵人的棋子。父亲从来不晓得这层关系,母亲是他养母派来监视养子和他生母的工具。
因为父亲不喜母亲,府里的下人惯会见风使舵的,经常对无权无势的人冷眼相待,在她十三岁时失去了母亲,成了孤女,在没有母亲的庇护下,想吃一口粗粮以填饱肚子还得看管事的眼色。
武崇二十八年,那日大寒时节,她进宫了。三日前,蔺南措偷偷听见王府的嬷嬷说给大少爷和大小姐取裳衣阁的袍子和衣裙。她猜到了他们是要进宫赴宴。
她找了出府采购丫鬟何姑娘让她买了相思子,一个不受宠的庶女没什么银钱买的起相思子,得靠她的力量,许诺她事后可以来她身边当一等侍女,相思豆是剧毒 ,她是不信她的,不管她用来害什么人,被人发现了买毒只有死路一条,但是小姐的贴身丫鬟比三等丫鬟有前途多了,她是她娘家的人,是她的表姐。她想要在罗王府荣华富贵还要靠有血缘关系的表妹。
她花十文打听到了父亲的行踪,在父亲下朝回府的时候他看到了她跪在花园的鹅卵石小道上,为哲妃祖母和父母祈福。她终于如愿在大寒时节进宫赴宴。理由是哲妃娘娘想见她这个孙女,就带她进宫了。
她将相思子的粉末夹在指甲里,她下在宴会的食材中 ,她的奶酪饮的碗边,这样她在宴会上中毒就可以引起皇祖父的注意。去年为他挡剑的女子,她的女儿今年居然莫名其妙的在家宴中毒。
皇祖父许是有愧的,他查不出源头,便破例封了她成泷溧县主。
“县主娘娘,您意下如何。”江誊说这句话,是提醒着蔺南措她蒙蔽皇帝,也是死罪。
武嵩二十八年大寒,罗亲王二女蔺南措贿赂何文佟购相思子。
这个男人的述求明了,只为保住家人几命。与皇帝抗争,要夺下姐姐和两个外甥的性命。
蔺南措倒是不着急,杀头的把柄而已。“国舅爷以为,该如何是好。”
江誊的问题,回归到江莼荑本身。是她做了孽,是是她做了孽啊。若是蔺北惜活的好好的,这府里顶多是后宅之争。
江誊能挖出相思子一事,也是聪慧过人。他做事,只有成,败不属于江家子。他直说:“蔺北惜是恶仆推下寒池,徐露已死。家姐的孩子也为此事付出了代价。县主娘娘要是动了江氏,只会自讨苦吃。”
蔺南措道:“蔺眷眷也是您的外甥女,可惜无福等来国舅爷相救。江莼荑有着国舅爷这么一个爱护她的弟弟真是幸运至极。”
“若是,小女命不久矣,公子一家也要黄泉相见。”
“国舅爷,您真的能护住江莼荑?”
蔺南措用手帕沾水,写了一个皇。并指着门外的影儿,是告诉江誊,皇帝的人也在外面。
陛下本就视后族为洪水猛兽一般,乐意看到皇权归一。
皇帝是要江家下台,这次的削爵,就是最佳的时机。表面上看,是只有陇溧县主一人不被牵连,可蔺南措早就成为江家的仇敌,罗王一党也会至她于死地,更何况还有一些暗中的小人。
那张圆球废纸,再一次出现在江誊怀里。杯子一砰,江誊大怒:“蔺南措,走的瞧。”
蔺南措和江誊,约了局,要再次见面。
江誊甩袖离去,在鎏金腾蛟门前与何简对峙。
一个是县主娘娘的眼前红人,陛下亲赐的营千总。何简的举止言谈皆与以前相反,不敢大声喧哗。
何简抱拳恭恭敬敬送客,道:“国舅爷,您慢走嘞。”
江誊去扶起蹲在地上的江莼荑,安抚她。说:“姐姐,您受苦了,咱们回家!” 江莼荑失去了爱女,如同行尸走肉一样存留在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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