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
下一瞬,季洵美突然开口打断冷逾的话。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季洵美垂下头,摩挲着杯壁,腾跃的雾气渐渐模糊他的眉眼。
“我记不清以前的人,以前的人,我一直觉得,救了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事。”
“是你让我脱离了泥沼,让我第一次觉得活在阳光下是那么幸福,好像呼进肺里的空气都是香甜的。”
“巴勒莫的冬天冷得会杀人,我忘记过去那无数个难熬的冬夜我是怎么度过的,我只记得缩在你怀里躲过了那场大雪,能记得的,就只有温暖的颜色。”
季洵美的话将冷逾带回数年前那个大雪纷飞的冬夜。
他看到了漏风的木板屋,发臭的火鸡,半开的玛格丽特菊。
还有那个笼罩在月光下,漂亮得像是橱窗里展示的珠宝似的青年。
他看穿青年眼底的小心思,但没点破,反而别有用心,坑蒙拐骗将青年拐回了自己的窝。
他心思肮脏,他坏事做尽,他不择手段。
他口头许诺了蜜糖,却让青年吃的是毒药——
因为此刻坐在他对面的季洵美,脸上明明是带着笑的,可他的眼神又在告诉冷逾,他有多难过。
“小鱼啊,我背井离乡跟你回z国,我们已经结婚了。”季洵美举起手,露出无名指的婚戒,因为时常被抚摸而泛着浅淡的光。
他扯着嘴角,声音带着说不出的苦涩,“可我为什么留不住你呢?”
“你身边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我只能看着你,什么都做不了。”
他的目光落到冷逾空荡荡的手上,干咽着抽痛的喉咙,“你看,就连结婚戒指,你都不愿意戴呢…”
季洵美的声音很轻,却莫名刺了冷逾一下。
冷逾下意识想反驳,他往无名指上摸去,却突然摸了个空。
恍然间,冷逾想起来,进行完治疗后,他急着远离那个令他窒息的机器,匆匆忙忙离开了裴霁安的家,却把婚戒跟脚链一并落下。
当开口说起这个的时候,对上季洵美沉重的目光,有那么几个瞬间,冷逾以为季洵美在哭。
可季洵美只是转过了头,轻轻摆弄着他手边的藤蔓。
除了两人的心跳与呼吸,温室突然安静起来。
一种诡异的沉默萦绕在他们身边,挥之不去。
半晌,季洵美问冷逾:“小鱼,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呆在这里吗?”
冷逾思考两秒,“因为你喜欢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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