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枫,要不要吃零食?”他仿佛无事发生,熟练绕过胡乱散在地上的紧身背心、黑色短款皮裤、内裤、猫耳发箍......

韦枫一动不动躺着,眼睛直直盯着空白的天花板,眨都不眨,眼尾印着泪水干涸的痕迹,没有对解意的话做出任何反应。

解意习以为常,绕到自己的座位上放下购物袋,取出零食:“那我放你桌上了。”

对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他转过身,视线从房间扫到阳台,看着被摔得满地的工作服和日用品,轻轻叹了口气,弯下腰去捡:“时间不早了,收拾收拾......”

“不要碰那些东西!”

半天没有反应的人忽然激动地咆哮,眼睛愤怒地瞪大,声音高到嘶哑。

解意没理会,手上勾起摔裂的漱口杯。“不收拾你让我怎么休息,宿舍不是你一个人......”

“我叫你不许碰!你聋了吗?!”他暴怒地翻身坐起,被子落下,露出他赤.裸的胸膛。他眼睛血红,拳头狠狠锤敲床板,哐当哐当,像是下一刻就要冲过去与人搏斗。“不许碰!你给我放下!”

解意下颌骨紧绷,颈间青筋暴起,手指一松,漱口杯又自半空中掉落到地上,“哐哐哐”滚向桌脚。

他站直身,抬眼看向床铺上的人,目光像闪着锋芒的尖厉刀刃,牙齿紧紧错着,伤人的话下一刻就要从喉咙里钻出来。但对峙几秒,他看着对方在他的视线中越发崩溃自厌,深深吸一口气,勾出个无所谓的冷笑,耸了耸肩:“随你。”

他毫不客气地用脚拨开挡在路上的衣物和用品,仿佛那真的是什么肮脏到不能用手触碰的垃圾,给自己辟出一条通往阳台的道路,而后反手一推,阳台门“哐”地一声震响,紧紧合上。

宿舍只有这么大的空间,他不想和讨厌的人共处一室,只能让自己蜷缩在这狭小的一隅,至少可以畅快地呼吸。

宿舍楼对面是一栋更为高大的建筑,从他所在的阳台抬头仰望都看不到顶,青灰色的墙壁没有一丝装饰,甚至看不见窗户和窗帘,仿佛一块巨大的墓碑,将视野死死挡住,不留一抹风景。

左侧房间每晚都会响起两个Omega暴躁辱骂Alpha的声音,右边房间里快节奏的流行乐被调至最大音量,声音震得墙壁都在颤抖,楼下听不清声音,但有人正在阳台做清洁,房间里的灯光将他弯着腰背的影子投映在对面的墙壁上。

解意怔怔盯着对面墙壁上映出的他自己的影子,明明只是一团描出轮廓的黑影,可竟然能看出它是麻木的、僵直的。他的视线逐渐变得散漫没有焦点,钻进耳朵里的声音仿佛被一张膜隔开,变得嗡嗡扰扰并不清晰,很多时候他都需要这样调节情绪,逼迫自己放空,让五感变得迟钝,有些事情才没那么难以忍受。

在某个恍惚的瞬间,一道声音忽然中插进来,当解意迟缓地分辨出那是什么、以及是什么位置时,他的心重重一动,整个人像是从水底浮上来,眼睛与耳朵再次恢复清晰的感知。

他的睫毛轻轻一颤,下意识掀起眼帘往上方看去。

自然什么都看不见,但他能清楚地听到,在他头顶左上方,八楼的某一个房间里,水龙头欢畅地倾泻出水流,唰唰冲打着水池,时断时续。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双稍显苍白的手清洗红色果子的画面。

原来池遥的房间有一部分在他宿舍的上面。

或许八楼的房间面积更大,故而803和706有部分位置重叠。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抬手趴上阳台,一只手撑着脸,没骨头似的懒懒散散倚着墙,视线久久落在对面的墙壁上,仿佛在欣赏什么有趣的风景,实际在用耳朵专注地听那淅淅沥沥的水声。

一个全然无关紧要的发现,可没来由地,解意感觉僵硬的身体慢慢松软,溺水的心脏重新开始呼吸,甚至冒出一个乐观的念头——这破破烂烂的地方也不是不能继续忍受下去。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就像那天他从理疗床上睁开眼睛,看见池遥在他千疮百孔的身体上用医疗棉布打了补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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