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远山!”

当破摩托刚刚驶入残破的院落内,婆姨就忙不迭地从后座上,一屁股跳了下来,怀里抱着我,兴冲冲地呼唤道。

“远山!远山!”

汉子将破摩托熄了火,从上面跨下来,也兴冲冲地连连呼唤道:

“你的小狗崽子!你的小狗崽子!”

我有些纳闷儿!

这夫妇俩呼唤的是个甚哩?

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一座山?

随后,我又在婆姨的怀里头,赶忙瞪圆了双眼,环视了一遭,以便熟悉我当下的处境!

可怜这个院落,也就巴掌一般大!

局促狭小得教人难受,且貌似院子的围墙,均由土坯筑成,连一个砖头石块都不带!

不少地方早被雨水淋塌了,形成了好大的豁口!

像是老年人的豁牙子一般!

院落内有一处正房,这便是人们所谓的堂屋,墙体也由土坯筑成!

屋顶上,连半个瓦片儿都瞅不到,茅檐低矮,上面滋长了不少秋草,隐约中,随风摇摆不定!

门洞儿朝南,褪了色的门板,连同掉了漆的门框子上,均残留有一些陈年旧日的图案,早已变得斑驳模糊不堪!

堂屋的左首立起来了一处小小的厢房,这便是人们口中的东厢房!

同东厢房紧捱着的,绝对是一间伙房,因为它的屋顶带有烟囱!

此时此刻,昼去夜来,夜色深沉,烟囱里冒出缕缕青烟,时不时地窜出来一些火星子!

像是夜空里的流星一般,很快就灭哩!

堂屋的右首,长着一棵粗槐树,七扭八歪的,树皮都快被蹭秃哩!

围绕着这棵粗槐树,貌似用几片石棉瓦,搭建起了一处简陋的棚舍!

可见!

这户人家压根就没有西厢房!

假如硬要说有,那么西厢房,也只能是这间棚舍!

棚舍内并不是猪马牛羊满圈,好像只有一头形单影只的小黄牛!

被拴在棚舍下树干旁,连尾巴都不爱甩!

只顾蔫了巴几地低头啃草,因为汉子早已端来些草料,倒进石槽内喂它!

噢!

我差点儿没有瞅到,还有几只大公鸡和大母鸡!它们为数不多,天黑后,纷纷飞到了棚舍的顶上!

假装成大鸟栖息!

看来中年夫妇的全部家底儿或家当,不过就是这些呗!

我像一名资深会计员或审计员似的,心里核算道!

嗨!我又忘哩!

眼下他们家又新添了一辆破摩托,新买的,二手的,斜靠在院墙边!

抱歉,只能是斜靠在院墙边!

毕竟,这辆破摩托的支腿坏哩,它压根就立不稳!

再有就是,这户人家的家产中,又新添了我这么一条小狗崽子!

请多见谅,我势必要这般说!

因为在人们的眼光里,我们狗儿们或猫儿们甚地,素来,也被当作家产的一部分!

“噢,孩子爹妈,你们回来了呀,远山呀,他正在厢房里陪着爷爷呢!”

声音从伙房里传出来,我抬眼一看,只见一个银发老太婆,从伙房的门洞后,颤颤巍巍地探出一半身躯来!

她身材娇小,手里头拿着一根扒火棍,她应该正忙于生火做饭,方才那烟囱里冒烟和窜火星子,势必就是她的功劳!

“是的,妈!”

汉子响亮地回道:“我们回来哩!”

“好的,妈!”

婆姨麻利地回道:“待会儿媳妇就陪你一起做饭!”

看来这位银发老太婆,想必就是这位婆姨的婆婆呗,我听罢想道,但婆婆没有回话,连忙扭头忙去哩!

“妈妈!爸爸!我在这里!”

这是一个童声,我连忙循声望去!

果见一个少年小男孩,站在了东厢房的门洞旁,朝我这边应道!

他并没有跑过来,只是双手摩挲着,扶住了门框子不动!

“你不用动,儿子!”

婆姨说时,转身奔向东厢房,几步就到了门前,将手中的我,递到了小男孩的胸怀前,欢喜而又神秘地道:

“儿子,儿子,你快摸摸,这是甚么?”

我没有吱声,或者说我压根没有吠出来“汪汪汪”,一句都没有!

“哈哈!是一条小狗崽子!”

少年立马反应过来道,他边说边笑,边用小手摩挲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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