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时,李凤鸾收起院中的书,“天边的云浓得要倾泻而落,今夜许是要下雨。你若是愿意,到廊下避避。”
戌时六刻,天上落下滴滴答答的雨滴。
李凤鸾睡得浅,听到雨打瓦片声,起身推开虚掩的窗。
陈鸣和坐在窗外回廊的横栏上,伸手接着檐边落下的雨水。
他听见窗声,侧首望向她。
黑发如瀑随意披散在身后,烟青色长衫下是泛粉的肌肤。她未施粉黛,也没有白日间的戒备和冷漠,惺忪睡眼毫无防备的望向他。
他垂眸,起身挡住吹向她的夜风和零星的雨水。
她问:“为什么会进暗阁?”
他答:“阴差阳错。”
“你骗人,你的眼睛不会撒谎。”
黑色面具下露出的樱红薄唇悄然上扬,“圣德五年,我第一次见你。”
她喃喃重复道:“圣德五年……”
身后传来脚步声,陈鸣和转身走进雨中,与林野擦身而过。
林野戴着锥帽,站在院中,远远看着窗前的李凤鸾。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她,是圣德五年的新春宫宴,这是他们二人定下婚事后,第一次相见。
那时她才五岁,只会躲在树后,怯生生的偷看他,那年他八岁。那时的他只觉得她是有几分可爱的,但他并不喜欢她。驸马意味着官位低微,也算是断了他的仕途,他又怎会喜欢她。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变得呢,他会偷偷看她,会担心,会害怕,生出几分想保护她的心思。
那年秋猎,五岁的她骑着一匹小马驹在林中肆意狂奔,马匹发狂,她死死抓着缰绳,手心磨得出血也未被摔下马身。那时候她好像就很少笑,险些丧命也未曾哭。
“终究不似少年时,君向潇湘我向秦。”
她的话语像是利刃,击碎了他的回忆。
他在城中的宅院内,住着一个与他年岁相仿的姑娘。
那日宫宴落水,她就已经知晓,只是他们二人之间,早已无需点破了。
他似是不甘心,“你与他,便是同路人吗?”
“林野,这条路走到底,无论成败,我们只能是孤身一人。”
李凤鸾合上窗扇,林野一人在院中站了许久。
次日辰时,李凤鸾刚洗漱好,就有个小太监鬼鬼祟祟的出现在寝殿外。
“何人在门外逗留?”
丹霞揪出那小太监,“哪个宫的,竟敢跑栖梧宫撒野。”
那小太监抖着身子跪在地上,“公主殿下饶命,咱家是尚膳监的。早些时辰,咱家撞见有个宫婢在公主的补汤里加了东西,咱家怕打草惊蛇,这才偷偷跑进栖梧宫。咱家本想着伺机拦下,查验之后再禀告公主。”
“公主,今日的补汤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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