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顾铭枭与戴雪竹身边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的事情了。

彼时他们二人坐在一个歪脖子树下,母亲跳舞父亲为她吹箫伴奏,满地落叶映着月光,逆着光瞧去美不胜收,让人惊叹一声好一对碧玉佳人。

十三十四十九排排坐在树根上,见我们来了松了一口气。

萧声骤然停住,母亲停下动作笑盈盈地道:“瑶瑶看完了?快来瞧瞧妈妈新作的舞。”这语调里满满的自信惬意,想来她和父亲都很满意。

我点点头,乖乖地走过去和十三他们并排坐,就连十一也被十九拉了过来。我甚至能听见十九在小声且激动地夸赞着母亲的绝色。

“是重新开始吗?”父亲望着母亲浅笑道,眼底的温柔藏也藏不住。

母亲像个孩子一样点点头,“给瑶瑶看看完整版的!”

萧声起——

树影依依,远山连绵,莺雀鸣叫,清澈秀丽。

雀鸟长飞,越过山间,清泉叮咚,沉静自然。

只是一个起,便让人浮想联翩回味无穷。

我暗暗惊叹着,早知道父亲母亲是个才华四溢的天才,却不想这般出色。

我对他们的关注一直极少,很多事情更像个旁观的陌生人,一切信息仅凭道听途说。眼下真真见到了听到了,反而有些不可置信。

九重天对于琴棋书画歌舞诗词的培养有种近乎痴迷的态度,前世前前世二族四家的那些子弟,多多少少都会那么一两项技艺来陶冶情操。

作为九重天大圣女的备选圣女,母亲自然是从幼时起便接受学习所有被贴上“高雅”的兴趣爱好。

我本以为这一世九重天已是大权旁落,对于备选大圣女的教导或许有些不足。

现在看来这个想法多多少少天真了……也是,游子卿也跟我说过,要我学会用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耳朵去观察世界,而不是道听途说。

那是什么时候说的呢……好像在我第一世三十出头岁那年?哦对,那时候九重天暗中协助二族对付八宗已经到了尾声,八宗势力一落千丈,新一代的嫡系继承者也死的死伤的伤。

九重天腾出手来对付游子卿,二族腾出手来替渊红宗“管教”我。

讽刺的很。

堂堂渊红宗,竟然连自己的命者都守护不了。一个靠背刺前朝旧主才得以在九重天统治下保全的宗门,为了苟存于世什么不能放下呢?

在前朝,渊红还是一族之下万族之上的存在,这样的地位都救不了渊红宗骨子里的奴性。

前朝刚显颓势渊红便迫不及待投靠游书旭,在前朝末期都这般趋炎附势,何况是在九重天强盛的时代?

渊红宗按照位格来说与九重天平齐的存在,却为了不被九重天猜忌作贱自己,生生折了许多天才后辈。到了我出生的时候地位实力竟然和后起之秀的八宗差不多。

可笑可悲。

但……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渊红宗也是顺应天命最好的宗族。

呵呵。

忽然,萧声高昂了起来,蛮横的将我的思绪拉回来,此刻约莫已经进行到了最后的合。

母亲犹如一只在暴风中挥舞翅膀的蝴蝶,随着萧声起起落落,又渐渐迸发出强大的生命力,手握力量与这暴风抗衡。

我微微侧目,只见在我旁边的十一已是面露惊讶,目不转睛地盯着母亲。

如此吸引人,想来我母亲这一舞是极极好的。

倒是可惜我不通音律也不通歌舞,望着这场舞只能觉得惊艳,旁的再也感受不到。

说来也是奇怪,,莫说自幼接受并喜欢歌舞的母亲,便是长于渊红的父亲,在音律上也不算是木头,怎么到了我这儿,连欣赏艺术这简简单单的一点都做不到呢?

萧声落下,母亲已经气喘吁吁,她来不及收起自己脸上的笑容就迫不及待地跑过来,问我:“瑶瑶怎么样?喜不喜欢?”

我顺着她的意思点点头,也浅笑着:“喜欢,很惊艳。”

母亲的笑容却变成了嘟嘴,她秀眉一横,将目光扫向十九十三十四,还有她身后的父亲,有些调皮又有些温温柔柔地道:“你们是不是在唬我啊?刚才把我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瑶瑶看了都不心动算哪门子天上有地下无?”

我失笑,只得老老实实解释道:“他们夸的没有错,只是我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

父亲刚好收好箫,走过来便听见我的解释,嘴唇微启似乎想说什么又碍于十一他们在。

十九倒是活泼起来,凑过去逮着母亲询问这舞如何跳的,这萧是什么萧,怎么吹的,为什么那么好听云云。

母亲从不介意分享这些,她耐心地跟十九解释着。父亲却是走在她前面唤道:“小竹该走了,有什么路上说。”

这一走就是好多天。母亲很喜欢这种和心上人一起浪迹天涯四海为家的感觉,一路上一直笑盈盈的倒也不觉得累,父亲也由着她提出各种凸显浪漫的要求,不大的山丘愣是走出了跋山涉险的速度。

我们在这连绵的山丘里约莫过了十几天才看见一个小城。

雨下得很大,哗啦哗啦地打在地面,让土路变得泥泞不堪,他们二人大大方方地披上遮蔽雨水的灵器,到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灵师的寿命很长,所以很多灵师都养成了今天天气不好就把事情推到晴天再做的习惯,便是不得出门遇到雨天,也是建立起简单的结界阵法,进去修炼到雨停。

因而雨具这一类灵器,在灵师的世界里颇为昂贵,不仅昂贵,使用时的灵力消耗堪比御空飞行,但效果比起普普通通的雨伞斗笠来说又好不到哪里去。

真正能随时随地拿出避雨灵器使用的,除开富庶的宗派二代们之外,也没有别的可能了。他们俩个也真是心大。

我们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城找了间客栈。定好了两个房间后,父亲才发现身上的零钱花光了,于是不得不用一枚灵石来支付,偏生这个店家也不是很富有,这么大的钱一时半会找不开。

店家说给他们一点时间,父亲便让母亲和我一起先去房间里坐着,他在此等待就行。母亲不依,一定要和父亲一起等。于是先回房间坐着的便只有我了。

而我没有想到我会在客栈的走廊上瞧见这样一个人。

带着游子卿同父异母的弟弟游若君的魂魄气息的一个女子。她身体的年龄只有十五岁,但是里面的灵魂却已经四十有余,而且上面还沾染着一个位面的气运——又是一个穿越者。

见我盯着她看,这个女子走了过来。

她身段婀娜,一身劲装穿出了妖娆的感觉。长着一张妩媚的脸表情却高冷利落,她低下头看着我客气问道:“小妹妹你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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