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站起来,树林里刮起了风,白色的衣袖鼓起来挡住我的视野。

“瑶瑶,你与神君大人说了什么?他这是……走了?没有将我们抓回去以叛宗论处?”母亲攥着自己的衣袖,施施然走过来,脸上还带着不可置信。

我抬头凝视着她的脸,却是不答她的问题:“母亲生我时,是什么样的感受?”

我记得在戴雪竹腹中时的感觉,那时我刚重生,正在忙着稳固自己的灵魂神识,加上身子还是胎儿,所以对周围的变化不是很清楚。

而如今游书旭来的这一出,让我隐隐觉得,这一世有些东西会不一样了。

戴雪竹闻言顿了顿,墨绿的眸子里写着疑惑,她犹豫一下似乎有点难为情。

“怎么了?莫不是我出生时有什么不妥?”我装作没看出来她的迟疑。

母亲顿时臊红了脸,她看了一眼父亲,父亲被她看得莫名其妙,也凑了过来。

我很坚持的又问了一遍。

终于,母亲妥协了,她道:“没什么特殊的感受吧,当初生你时的痛苦你爸爸帮我抵消了不少。我第一次生产也不晓得平常人生孩子是个怎么感受……”

就是没有什么明显的异样吗?

我思索着,就听见父亲道:“瑶瑶想知道什么?若是说异样,倒也不是没有,只不过不是在你出生的时候。”

不是在出生的时候?

我疑惑着,看向父亲,只见他绷着脸,一字一句的说:“寻常人怀孕当时都不会有察觉,等到一两个月时才会有反应,就算是身法修炼极好渊红最快也只能在一周后发现。”他顿了顿,暗红的眸子里有那么一丝锐利,“而你,在怀孕当天便被小竹感受到了。”

被他这么一说,母亲也反应过来,她习惯性的如以前一样俯下身子摸着我的后脑勺,说道:“对,当时我就记得好像灵魂上轻微的颤抖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合二为一了。不过感觉太过于轻微我便没有在意,直到后来发觉怀了你。”

说着说着,她悠然停住,那表情似乎在说,和我说这个话题很奇怪。

但只是这一段,便足以让我有了一个明确的情报:我的出生,至少今世的出生是灵魂附着,而不是灵魂产生。

可也说明不了什么,本就是第三世,我既是被除名的反叛者,以这种姿态降生也是说得过去的。

“瑶瑶是发现什么了吗?”父亲问道。

从父亲的语调中,我发觉他似乎已经调整过来对我的心态。

我点点头,便不再多说什么。

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操心这些事情,等我实力够了之后才有机会去调查这些往事的真相。

天道与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在我身上被天道势力极力掩埋的真相,又会是什么?

不过显然,我的沉默让父亲误会了。

“瑶瑶,不管发生什么,我和小竹都是你的父母,我们终归不会害你。很多事情你不必憋在心里,告诉我们,我们会给你出主意帮你分摊的。”

言语里充满了父母对孩子的关心爱护。

可我已经没有心去享受了。

还是早点说开的好

“父亲,母亲,有些东西,你们牵扯进来可能会丢了性命。”

我没有危言耸听,前世的事情牵扯到天道命格,牵扯到整个世界的运行轨迹,他们二人知道的越多便越危险,与自身实力不相符的知识,本身就是个天大的灾难。

就好像我前世的一个友人,生而知之,普天之下一切她皆可看透,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她没有修炼天赋,幼年时因为生而知之被辗转卖到各个权贵手里,谁都想从她嘴里撬出东西来。

他们有的威逼利诱,有的下药强暴,为了从她嘴里套出一丢丢的情报来无所不用……

抛开这些人灾不谈,她本身也是不快乐的,知道的东西太多了便迷失我自己自我,宁愿在放逐之地浑浑噩噩,也不愿走进天道来看世界。

父亲看我坚持,便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他牵起母亲的手,与母亲商量着下一站去哪儿。

我望向走在前面的父母。他们二人一人着碧色长裙,一人穿浅紫大袖,携手同行的模样刺的我睁不开眼。

举案齐眉,恩爱和睦。

我抬腿跟上他们的步伐,脑海里想起第一世,母亲被人暗算至死后,父亲近乎癫狂的模样。

那时候我还不懂,为什么母亲死了父亲要疯……最好的解决办法,难道不是韬光养晦变强后再将仇家手刃吗?

将自己弄得信仰崩溃,灵力尽散,只会陷入更加被动的境地!

这些大道理在前世,我试探性地询问旁人,得到的是一句“人又不是器物,七情六欲在所难免,谁都没法像圣人一样。”

只是那时候我凉薄之魂还在,得到解答也不能理解是为何。

彼时任何情绪都不会影响我的决定,我以为旁人和我一样。

走了约摸两三天,一路绵延的树影灌木尽数退去,绕过一个小坡眼前出现一个城镇,城镇上方罩着一个巨大的结界,瞧着应是做城墙用的。

“在这里寻个客栈休息一下吧。”父亲对母亲说道。

母亲抿唇一笑,欣然同意了。

几天的赶路让他们都带了些狼狈,对于专注维系彼此之间的风花雪月的他们来说,这份狼狈格外煞风景。

就在他们交流的一瞬间,我感受到四面八方的杀意向我涌来。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二十七人!

是谁?

忽的,原本的蓝天碧树全都不见,周围的景色变成黑压压的模样,似是暴雨将至。

我们的面前出现了一名白袍蒙面女子,她手里拿着根古朴的雕花权杖,身后三个仆从端着三个球状物体嘴里念念有词。

而我周围的上空,飞着二十三人。

是来杀我的!

我立马划破手掌拔出血刃,俯身向前面的白袍女子刺去,本在暗处的十一他们似乎也在向飞着的人攻击。

“你们是什么人?!”这一声质问是父亲发出的,原本浑浊的空气里又多了两抹灵力波动。

我无心思考这些,眼前这女人灵力甚是雄厚。

他们在结阵。

毫无疑问,这个女人是阵眼。

我的近身攻击似乎过不去也近不了她身边——还是个会点空间的阵法师。

克制方法我熟络的很,偏偏现在的我实力尚不足以使用我前世习惯的那套进攻方式。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我的眸子亮了亮,破解天赋无声的开启。

只一眼我便瞧见了眼前的人是谁。

九重天八执事之一的荷姬。

我一个抬手,万千的血种子便在她周身密布瞬间炸开,她轻轻一跳立刻躲开,却多多少少被打断了结阵。

噗嗤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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