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周平安。”

“性别?”

“男。”

“年龄?”

“22岁。”

“3089年5月17日下午三点十一分,你在哪里?”

“姚组长,反反复复的你都问了两个多小时了,你不累,我还累呢,事情很简单,我进去的时候,董师傅已经死了。”

雪白探照灯光线十足,照得周平安眼睛都睁不太开,脸色木然回答。

“人是你杀的?”

黑暗中传来一声暴喝,配合着实木桌子被重重砸响,震得屋内嗡嗡作响。

姚振东双眼如鹰,死死盯着周平安面上表情,不放过他眼角细微肌肉的收缩,以及瞳孔弧度的每一丝变化。

“姚督察,这话你自己信吗?我要是能杀得了董师傅,至于当一个小小巡逻警员,听你吆三喝四?”

周平安嘴角浮现一线讥嘲,也不知道是嘲讽对方,还是在嘲讽自己,“档案我也是看过的,董青山董师傅在文山将军墓一战之中,面对三十二条长枪短炮,徒手打死十五人逃亡,其中有六人是隔着v13号防弹背心,直接震碎内脏……

你也知道,他的形意十二形尤其擅长龙形和虎形,已经达到龙吟虎啸地步,这种人物,我拿什么杀他?”

周平安知道,对方其实也不相信是自己杀的人。

但还是翻来覆去的问,只是想从自己的表情之中,推断出隐瞒下来的部分。

警校课程之中曾经学过的《痕迹学以及《微表情心理学明确告诉他,一个人无论怎么撒谎,心理素质再怎么强大,总有一些蛛丝蚂迹是遮掩不过去的。

姚振东的目的就在这里了。

谁杀的人不重要。

杀的人很重要。

现场留下来的东西,更重要。

这一点,周平安也是认可的。

身为警务人员,他也不是没有觉悟。

只不过,有些事注定只能藏在心里,永远也不能说出来。

你能想像?一个人能够从空气中突兀的冒出来,身上滋滋溅血。

能想像一块弦月形镜片,从对方手臂上析出掉落地面,看着暗哑无光,实则锋利无比,用手一摸就割破手指,然后钻到自己手臂之中去了?

想到这里,周平安左手尾指轻轻颤抖了一下,心里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只知道自己手背上方三寸处,那里出现一个半块手表大小印痕,不太明显,看上去,像是戴手表久了,留下的印记。

“不要狡辩了,死者身上的衣物以及随身物品去了哪里?老实交待,还可以给你一个从宽处理,否则……”

姚振东眼中闪过冷冽,这个案子牵连太广,已经惊动上层贵人,更有两个卧底兄弟为此付出了生命。

不查个水落石出,他不但不好向上面交待,更是无颜面对死去兄弟的遗孀。

“这话就没意思了,是不是藏了衣物和物品,跟我一同监视董家祖屋的王春明可以作证,你不如问问他,我到底有没有藏什么?”

“若是心中没有鬼,你跑那么快干嘛?”王春明在一旁插嘴道,“我当时腿痛,跑得慢,有一段时间,你是脱离视线的……”

这话诛心。

周平安蓦然抬头,看向灼亮光线后方:“你们怎么说都行,只不过,不得不提醒你们一句,做伪证也是大罪。”

“好,不说藏东西的事情,董家祖屋书房,摆在桌面上那幅[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是什么意思?”

王春明笑得有些得意,像是偷到鸡的狐狸。

“据我所知,你十五岁那年,曾经在龙虎武馆学拳,虽然是交钱学艺,董青山也算是你的授业恩师,写这句诗是不是想要提醒他快点跑路,跑到八千里外那么远?”

好阴毒。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完全可以用“通风报信”的名义,把周平安关押,慢慢审讯,到时候各种手段下来,不愁审不出“真相”。

周平安声音平静,反击道:“那我问问你,王春明,你拿了董家祖宅的筷子,吃了董家冰箱里的肘子,是不是想要提醒董师傅快走?”

“呃……”

王春明愣住。

这一次,拉网搜查,侦缉布点,不但是在龙虎武馆,还是文山观雨台,全都有人日夜监控,因为,这是董青山日常练拳生活的地方。

包括董家祖宅在内。

这里,就由周平安、王春明,以及另外两个同事,分成两班倒,二十四小时监控查探。

要说嫌疑,跑不了老大,也走不了老二。

……

“咣……”

审讯室大门猛的被人推开。

一个体态窈窕的人影背着阳光站在门口,脚步停了停,声音清冷的问道:“有证据吗?”

“还在审。”

“那就是没证据喽,审个鸡毛。”

来人是一个约莫二十多岁,身着笔挺制服,脚踏小牛皮靴的女人。

女人蛾眉淡扫,凤目生威,板着脸,显得十分不高兴。

她冷然扫视四周,啪的一声,关掉探照灯。两三步走到周平安身旁,探身掏出钥匙,把他手上的镣铐打开,回头看向桌后三人,眼神有些危险:“姚督察,文山案一组为主,调派各组人手配合,却不等于,你一组就可以拿着鸡毛当令箭,随意审问三组警员。”

“可是……”王春明见到姚振东脸色难看,连忙分辩说。

“可什么是?你们怀疑周平安,那我是不是可以怀疑你?王春明,跟我走一趟,好好审一审,看你是不是杀人凶手?

疑罪从无的道理,你们不懂吗?要不,把这事上报,大家一起受处分……”

“唐督察,这事可不能胡搅蛮缠,无论你怎么说,周平安身上的嫌疑……”

姚振东面色一沉,起身拦阻。

“停,你也知道我是唐督察?”女人伸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肩章,轻笑道:“不知姚组长,什么时候,有权力管我三组的人事?滚……”

说完这话,唐棠伸手拉着周平安,头也不回就出了房门。

身后传来咣啷啷一阵物品摔落声。

显然是姚振东大发雷霆,气不过在摔东西泄愤。

……

“姚振东此人急功近利,为了侦破文山案邀功,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这些天你小心防着,不要中了算计。”

离了一组地盘,进了三组,唐棠柳眉轻蹙,想了想又道:“重情义是好事,却也不能落人话柄。

比如,书房里的字画、稻田里的草人、河边的渔网,落在有心人眼里,都是证据。”

“董师傅不是坏人。”

周平安摇头,叹了口气。

“我知道,文山一案,死在董青山手里的那些人,身上基本上都有着凶案,同时,与数桩文物盗运出境案件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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