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办公室,刚端起茶杯,球球儿冷冰冰地说:
“车子联系好了,你现在就去厂里!”
窦豆忍不住又想翻白眼儿,合着单瞅着她准备吃点东西的时候发号施令,存心使坏,就是故意让她饿着肚子去工作。
窦豆无奈地反思自己:我这么纯洁善良的小姑凉,为什么就对球球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她呢?为什么就看她哪哪都不顺眼呢?为什么就跟她不共戴天呢?
灵魂三问后,抓紧喝了两口已经快要凉掉的麦片粥,背上自己的包包,踢踢踏踏地出了门。身后,曹娅男大声说了句:“讨厌!”
据窦豆了解,老板富士山在华的企业管理都不是太规范。就拿老板在上海的主打企业——富士山玻璃制品公司来说,它虽然是亚洲同类产品中最大的生产厂家,不少国际知名品牌的香水、化妆品等,都是使用富士山出产的玻璃制品。但是,它的内部管理,同样存在着很多漏洞,这也许与它独特的管理者有关,听说富士山玻璃制品公司的二老板也是富士山的三三,不过是个日本三儿。
唉!在一个管理不规范的公司上班,真是累人、烦心啊。
窦豆跟开车师傅小童打了个招呼,就一屁股坐在副驾驶坐上,习惯性地埋头在自己的大包包里翻找那些碎蕾丝布头。
小童好心提醒道:“窦豆,后面两位先生是咱们老板的日本朋友,他们也是要去奉贤的。”可能是担心窦豆目中无人的样子失了礼数,怕触了老板的霉头儿。
富士山的员工都知道,老板对他的日本老乡格外的看重。
窦豆往后面看了看,才发现居然还有两个大活人坐在车里,他们都一本正经地看着窦豆,窦豆颇有点不好意思地跟二人问好:“熬哈要够扎一马斯”。
两个人动作一致的点点头,又同时开口回说:“熬哈要够扎一马斯”。
车子启动,两个日本人声音低低地亲切交谈,偶尔能听到菲律宾、湿纸巾之类的词儿。窦豆默默地埋头做自己的针线活儿。
手机响了,是明媚的电话。
“听说你去奉贤了,自己去的?”
“不是,车上还有两个鬼子,说是老板的朋友。”尽管窦豆捂着嘴巴说得很小声,其中一个还是抬头往窦豆的后脑勺看了看。
“哦,看来今天晚上老板又要请客了。”
“不知道,管他呢。跟你说哈,别理姐,烦着呢。”
“还姐呢,小屁孩一个!又咋了?球球又膈应你了?我说你咋就想不开呢,老姑娘都有些心理变态,你就不能把她当个屁放了,或者就当是老天爷对你的磨炼,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算了吧,姐可无福消受,今天一早就不停地拾掇我,害得姐早饭都没吃上,这会儿肚子正唱空城计呢。”
“做你这个工作,虽然累点,可是能学到不少东西,比我那个设计强,太单一。如果将来你积累到一定的经验和人脉,有了钱以后,自己也可以开公司的。”
“我暂时还没想这么远,毕竟开公司是需要资本的。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好好历练。我倒是羡慕你的工作,不需要整天跟球球儿抬头不见低头见。”
明媚笑哈哈地:“球球儿是挺奇葩,怪不得嫁不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她。不过跟人打交道的能力也是要练的,如果连球球这样的女人你都能应付自如,以后还有什么人你应付不来!”
窦豆叹口气说:“唉,除非我做了她老板,她才能巴巴地像孙子一样伺候我,那就不用练了。”
“那可不好说哟,说不定还真有那一天呢。”
“就冲这个,我也得加油!”
“嗯,加油,加油,我看好你!我挂手机了,早去早回。”
后面有人噗呲笑了。莫非听得懂中国话?窦豆偷偷往后瞄了一眼,两个人又头碰头地在交流,不知道刚才谁在笑,笑谁?
奉贤西渡,富士山服装加工厂。
车子开进厂里,门卫告知,泰华的面料已经送到,正在入库,老板也在库房,小童就把车子直接开到仓库门口。
富士山正在看工人们卸货,看到窦豆他们下车,就笑着过来打招呼,并对他的朋友用日语介绍说:“这是我的采购员窦豆,她出生前一夜,妈妈做梦,地上堆了满满一地红豆,妈妈就给她起名叫红豆豆。”撇开别的不说,富士山很多时候亲切家常地让人如沐春风。
两个日本人听了以后,一个板着脸说“有趣,有趣。”另一个则用中文说道:“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普通话说得相当流利、标准。
窦豆惊奇,“你也知道王维这首诗?”
那人痞痞地挤了下左眼,“知道,知道,我会背很多唐诗。”
富士山笑道:“哈哈,给红豆豆介绍一下,这位会背唐诗的叫菊地,红豆豆是个书香门第的小才女,你们以后可以多多交流。这位是星野,跟菊地是姨表兄弟,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
两个日本男人长得有几分像,都是很帅气的男人,叫菊地的高些,看上去,人很精明、机智,有个模特儿似的好身材,挺拔、俊朗还带着一些不羁的潇洒。叫星野的看起来沉稳木讷,不拘言笑,典型的日男人,跟高仓健同款。
窦豆一一跟他们打招呼问好,“你好,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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