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巧鹊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低下头,沉默不语。

胡沁思和柳烟桥对视一眼,各藏情绪。

过了许久,巧鹊才抬起头,神情有些落寞:“姐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不想离开醉春阁。”

“为什么?”一切居然果真如胡沁思所说,柳烟桥愣了一下,问道。

巧鹊看了看二人的脸色,缓缓道:“外面……没人喜欢我的……就算是有姐姐在……我也不想去外面……”

小姑娘有自己的想法:“醉春阁的姐姐们都对我很好……虽然徐妈妈经常这不让我吃那不让我吃……但……”

“比起外面,已经很好了。”

“只有跟楼里的姐姐们在一起,我才会开心。”

柳烟桥输了,她的神情有些沉郁,可赢了的胡沁思也并未表现出欢喜。

柳烟桥轻轻点头,顺了顺巧鹊的头发:“好……你的意思才是最重要的。”

胡沁思闻言转头,与柳烟桥对视。二人什么都没说,默契地一前一后走出了巧鹊的房间。

巧鹊也并未跟上去,她看了眼二人的背影,垂下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门外,柳烟桥与胡沁思没有一人先开口说话,就连身后的青凌都感到气氛不对劲。

“啊……”走了一小段路,柳烟桥突然轻呼一声,“东西落了。”

青凌闻言,第一时间接过话:“姑娘,什么落下了?”

柳烟桥转头看向青凌:“我放车上的木匣子,原是放在其中一个包袱里的,但我忧心怕磕着,就拿了出来,应是放在车里的,可进楼时却忘了,只取了两个包袱。”

青凌想了想,是有这么个东西:“姑娘且等我一会儿,我这就去取来。”

“劳烦你了。”柳烟桥冲他颔首。

青凌摇摇头,随后便小跑着下了楼。

“什么东西?”方才的沉寂被这几句打破,胡沁思看了眼青凌的背影,又看向柳烟桥,“你还单独放着?”

柳烟桥抿唇微笑:“给你的。”

女子挑眉:“哟?是什么金钵钵银馍馍?”

“你看了就知道了。”柳烟桥卖着关子。

她朝楼下望了眼:“哦对了。”

“你房里还有一个包袱,里边也是些小玩意儿。”

“那个包袱里的,是给那些刚刚不在的丫头们的,你转交一下,叫她们自己分吧。”

胡沁思看了她一眼,眉间攀上一丝烦躁,深吸一口气:“还有一个?”

“我现在去拿来,你自己分。”

她才懒得看那些个丫头争来争去,搞不好又要让自己主持公道,烦死了。

于是还不等柳烟桥表态,这人就大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了去。

柳烟桥笑着摇摇头,有些无奈。

她随意在二楼走了几步,从栏杆处往下瞧。

一楼中央的舞台上,几位女子身着舞服,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她们的裙摆随着舞姿翻飞,如同绽放的花朵,在悠扬的乐声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妩媚多情。

四周的宾客们或立或坐,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在舞台上,不时发出赞叹和欢呼之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是脂粉与酒香交织的味道,让人沉醉。

柳烟桥看着这一幕,脸上却并没有一丝宾客一样的欢喜,她眼中情绪复杂难辨,似乎藏着深深的思索和淡淡的忧郁。

此时,她并未注意到,身后一道男人的身影正朝她步步靠近——

“柳烟桥?!”

……

另一边,凤遇竹也终于到达目的地,见到了百里怀萧。

“冒昧拜访,多有搅扰,望先生勿怪。”

对于她的客套话,百里怀萧并未回答,只如先前一般,不徐不疾倒了一杯茶推到凤遇竹面前:

“凤公子此次前来,是欲与在下再次切磋一番?”

闻言,凤遇竹也不再兜圈子,行了一礼:“请先生赐教。”

双方都明白对方想做什么,自然也就不必啰嗦,棋盘被金吉布置好,二人对坐,执子,展开一场无声的较量。

凤遇竹执黑先行,起手便是稳健的防守布局,意在以守为攻,逐步蚕食对方的领地。百里怀萧则不徐不疾落子,以白子应战,步步为营,云淡风轻化解着凤遇竹的攻势。

两人对弈间,气氛宁静,空气中却透出一股针锋相对的锐利。偶尔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清脆悦耳,仿佛在这寂静的空间中回荡。

“对弈沉闷,先生,可想听个故事?”凤遇竹一面落子,一面开口问道。

百里怀萧面上并没有什么变化:“公子的故事,若是不听,想来是在下的损失了。”

凤遇竹微微一笑,棋子在棋盘上轻轻落下,发出清脆的声音,仿佛为这个故事定了调。

“数月前,家母出门捡回来一个孩子……”

她说的,正是因福乐而引出的二妮的故事。

从福乐的反常说到余家村人的异样,再到最后妇人的哭诉。

只是在终于说到最后真相时,她故意停了下来。

而巧得很,第一局棋正在此时分出胜负。

凤遇竹落下最后一子:“承让。”

这一局,凤遇竹胜。

百里怀萧看了眼棋局,虽败,可那双妖异的眼瞳并未染上丝毫情绪:“凤公子棋艺高超,在下不及。”

凤遇竹轻轻颔首:“先生过谦了。”

“凤公子不光棋下得好,故事也是讲得极妙的。”百里怀箫道,“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将公子这个故事听完?”

凤遇竹垂眸,看着面前棋盘:“凤某也想同先生再战一局。”

“凤公子未免太过狡猾。”百里怀萧道。

“面对先生这样聪明的人,再狡猾的狐狸都成了猪了。”凤遇竹道。

百里怀萧突然轻笑出声,浅淡的唇瓣微微扬起,抬手示意,语调一如既往地温和:

“既然如此,收子再来一局便是。”

目的达成,凤遇竹眉梢微扬,依言收子。

随着棋盘的清空,两人的心情似乎都轻松了许多。百里怀萧又斟上两杯茶,交错的棋盘上也再次落下一子。

此次,百里怀萧为先手。

“凤公子,”百里怀萧并不急着过快分出胜负,“你的故事尚未讲完,不知……二妮究竟是因何而死?”

凤遇竹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先生又何必问我呢?”

“您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对面人把玩着棋子,似乎思考着这一子该落到何处,闻言依旧未显出丝毫异常:“凤公子说笑了,在下又非仙人,怎通未卜先知之术呢?”

“先生何必装糊涂?”凤遇竹云淡风轻接过话,抬眼看向百里怀萧,“这个故事,从头到尾——

我都没同您说过那孩子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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