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个可能,”凤遇竹没有立马否定青凌的推测,“但是,若二妮是个男孩儿也就罢了,夏来多的是赤膊的男童下水嬉戏,可她是个女孩儿,还是比福乐大些年岁的女孩儿。”

“少爷您的意思是?”

凤遇竹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只是冲青凌问道,“你知道的能下水的男子有哪些?”

青凌如数家珍:“老爷、少爷您、我、陈家少爷、张家少爷、春生、府上的阿福阿禄,嗯……阿寿不会水,但是憋气很厉害,还有……”

“好了,”青凌还打算继续说下去,凤遇竹却打断了他,“那你知道会水的女子有哪些?”

闻言,青凌想了想,眨眨眼,神色有些纠结,似乎是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离谱:“一个……也没有?”

他认识的女子其实也不少,只算府中丫鬟就有几十个,熟络些的也有七八个,怎么一个会水的都找不出?

凤遇竹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男子会在他人注视下下水,但女子,不会。”

这是个可悲又可笑的事实。

“可余老伯说,那孩子是到河里玩淹死的……”青凌神情凝重,“少爷您的意思是,他在骗咱们?”

对于他的话,凤遇竹不置可否,自顾自迈开步子,沿着河畔走去。

青凌见凤遇竹不回答自己,也不再做声,只是看着自家主子的背影,默默跟了上去。

可突然,前面的脚步顿住——

青凌狐疑,凑到凤遇竹身边,顺着她的视线瞧去——

“……纸钱?”

二人面前,河岸上,一小堆还冒着烟的灰烬,里面夹杂着并未烧干净的黄色纸钱边角,以一种突兀诡异的方式出现在了两人视线中。

青凌见此,咽了咽口水,说话有些磕巴:“少少爷……这……这儿不会真……真有不干净的东西吧……”

青凌见到灰堆的一瞬心都漏了一拍,他和少爷刚说到香纸,这儿就莫名其妙出现了一堆,怎么看怎么邪门儿,祸从口出祸从口出,少爷也真是心大,说什么不好,偏说自己被那啥缠上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青凌躲到凤遇竹身后,紧闭双眼双手合十,冤有头债有主,害死你的不是我们!南无阿弥陀佛五星镇彩光照玄冥无量天尊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妖魔鬼怪快离开!

凤遇竹面无表情把躲在自己身后的青凌揪出来,语气淡淡:“青天白日的闹什么鬼。”

“还有烟,”说罢也不再理他,看向面前的香纸灰,香纸不比木柴,易燃,烧得也快,凤遇竹朝四周望了一圈,“人刚走没多久。”

凤遇竹一说是人,青凌立马挺直了身板。

“有人来这里烧纸啊,”他瞧了瞧凤遇竹,又看了眼香纸灰,“是烧给那个孩子的吗?”

“来祭奠那孩子的,想来应只有那孩子的母亲了。”

青凌挠挠头:“若真是这样,那说明这孩子正是死在这河里的。”

那就说明余老大没骗他们。

“少爷,你好像推断错了。”

青凌没有给自家少爷面子,直戳戳拆台。说罢,又自觉危险,补上一句:“不过也说不准是这河里还淹死了其他人,是别人的家人来祭奠……”

凤遇竹没理会他,只是看着那一堆香纸灰,若有所思。

……

“许久未曾买过香纸了,”余老大小跑着回来,“也不知这些够不够。”

他手上拿着几沓黄纸几根香,一边说着,一边把东西递给凤遇竹瞧。

凤遇竹自然不会说不够,接过男人手里的香纸:“足够了,劳烦您了,多谢。”

余老大摇摇头,意思是凤遇竹客气。

凤遇竹接过香纸,在河岸边蹲下身开始将一沓一沓的纸钱分开,青凌很有眼力见地上前,从腰间取出火折子,点燃三炷香。

余老大也不闲着,自然而然上前帮忙,一面撕扯着纸钱,一面嘴上叽里咕噜说着什么,大抵是让亡灵安歇莫要作乱的话,见香纸没入火焰,他又提醒道:“公子,磕个头吧。”

凤遇竹倒是丝毫没有架子,本着死者为大,也本着做戏做全的理念,毫不犹豫跪地郑重磕下三个头,青凌见此,也跪下来,学着凤遇竹的模样,哐哐磕下三个响头。

无意冒犯无意搅扰!你要找就找陈家公子吧!

“也不知是否能顺利解决……”

礼毕,凤遇竹站起身,看向余老大,“老伯,此次真是要多谢您。”

“小公子莫要再说谢了,”余老大摆摆手,“本也是小事,你这谢得我都没那个脸了!”

凤遇竹很有礼节地轻弯唇角:“那便不多礼了。”

“老伯,方才我在岸边,见着有些香纸灰,不知是……”

她状似闲谈的提起这事,留下半截话让余老大补全。

“害,”余老大叹出口气,“可不就是牛寡妇吗。”

“自从这二妮死后,她就天天到这儿来烧纸。”

男人脸上表情难以用言语描述,似乎什么情绪都夹杂其中,又好像没有一点表情,“人都劝过了,也不听,还是日日都来……”

凤遇竹听到此,眼睑微抬:“这位牛婶子住在哪儿?想来我该去见见。”

余老大闻言,沉思片刻后点点头:“嗯,是该见见。”

毕竟二妮是她家的娃。

余老大说罢,伸出近乎褐色布满老茧的手朝一个方向指了指:“喏,就是那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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