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我们再战。”

秦珏说着便疾身飞进符阵中,被符阵笼罩的荡阴山,一时间,浓雾朦胧,积云涌动,原本绿意盎然的山林,尤如幻境那端的一幅水墨画。

人们再也看不到两人的身影,只见云雾卷动、喷薄,山体震荡,不时传来沉闷的“隆隆”声。

有好奇且自持修为不俗的修者,试图进入荡阴山窥探,但均被“九宫皇天阵”震退,无人得知里面是怎样的战况。

若单论修为,从此前的对决来看,吕桐要高上一筹。

然而,“九宫皇天阵”威力惊世骇俗,可困杀“破幽境”以上的修行强者,吕桐就伤在大阵中的“九龙共息”之下,那么两人的决战就存在很大的变数。

此外,人们心中困惑的是,秦三世自称身怀“开天神典”,但从之前两人施展出的手段和修为来看,吕桐的杀伐,更具“开天”的气势。

不远万里而来的观战者不肯就此离去,驻足等候,他们要亲眼看到最后走出荡阴山的是谁。

十八位修为至少在“天行境”的金甲神将守在符阵的九个方位,三十万军纪严明的守城将士在完成吟唱后,就按步就班地换防轮值。

工部已遣来官员察看西都城东城墙损毁的情况,向上报备,夕阳快要西下的时候,东城墙的修复工作就已经开始了。

西都城的百姓不会在乎什么垂名史册的巅峰之战,对他们来说,生活就是糊口,他们不会傻站着饿肚子的,那阵骚乱与惊恐之后,百姓们很快就回到自己日常生活的轨迹中。

在井边或是河边的妇人们议论着邻里间的琐事,用着比平时浑浊数倍的水洗衣、淘米。

坐在屋檐下,或是聚在树下,听着远处传来的轰鸣声,一边谈论一边从饭碗中挑出从上方震下来的尘土和砂粒。

入夜,灯下做女红的少女们,不知扎破了多少嫩葱般的手指。

真正的不安,是来自皇城。

秦三世有兄弟,也有叔侄。对皇位,他们自不敢明争,但对皇位的窥探之心从来就没有死过,自得知吕桐与秦三世之约,他们的心思就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荡阴山中。

吕桐不时向四处随意挥掌,把云雾搅得翻飞,山体动荡。秦珏躺在岩石上,面色潮红,嘴角挂着血迹。

“你怎知我会放手?”

“人生不过一赌。”秦珏无力地笑道。

吕桐想了想,觉得秦珏说的有些道理。

“你赌赢了。”

“是何毒?”

“踏入混元境,世上唯有‘九狐断脉花’可伤到我们,他们也是赌,赌你会遵守入世时说的话,所以才冒险动手加害于我,把此毒藏在启动‘九宫皇天阵’的九道阵符中。”

吕桐低声笑道:“这么说,也算是我害了你,至少是我促使了他们,若非我向世人宣称无意于天下,他们断不敢选择这个时机动手害你,哈哈哈,我吕氏先人们看到你们秦家人窝里斗,自相残杀,也是不错的。”

心脉尽断的秦珏呛出一口鲜血,笑道:“我一向自认演技高超,想不到你演技也不弱于我。”

“我很本色啊!我把你轰到城墙时才发觉异样,你真元泄得太快,明显有心脉断损的迹象,哪像是混元境的修为?我心知有人害你,所以甘受那一击,自坠山中,引你下来,想看个究竟,没想到你像一只死鸟,一头栽了下来,样子很难看,毫无帝王风范,不过我倒真佩服你的胆识与魄力。”

“我若有万全之策,何需如此?”

吕桐不解地问道:“你秦三世,身为帝王,呼风唤雨,威震八方,平日里用得着装吗?”

“别说笑了,个中滋味旁人难懂,吕兄,有何打算?”

“你现在不剩半条命,自然是先续你心脉,救下你的命,然后再设法保住你的面子,不管怎么说,你是一代帝王,是要名垂青史的。”

“我是说这之后。”

“你算准我会救你?”

秦珏默笑不语。

“说来,还是你一语了我心结------嗯,若非‘九狐断脉’之毒,你我尚有一搏。”

......

三天后,一声震天巨响,荡阴山上空突现异象。

漫山云雾带动着山野间的枯枝残叶旋转着由底向上聚拢,巨大的气流掀起了山岩上的浮土与草皮,有的树木被连根拔起,裹向暗灰色的气旋中,在山顶形成巨大的“龙卷”,呼啸着冲破“九宫皇天阵”的压制,直插天际,形成一个连接天地的漏斗。

“九宫皇天阵”被震出三条龙影,挣扎着在空中消散,守在九个方位的十八位金甲神将瞬间被震得不见踪影。

当“龙卷”由山顶缩回天际时,大地恢复了清朗。原本巍峨的荡阴山少了一半的山体,山顶有一处新生成的断崖,陡如刀劈。

秦珏站在山顶负手而立,面色如玉,俯视天地,仍是一派气宇轩昂的帝王风范。

一道细若游丝般的声音传到秦珏的脑海中:“你果真能装啊,刚刚你还在拜我。”

秦珏不动声色地回音道:“你为兄长,理当要受我一拜。”

“嗯,嗯,走了。”

“兄长,如何寻你?”

“当见时,自会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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