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原织面色铁青,胸口起伏不定。

这个女婿当初酒醉奸污了她的女儿,逼得王家这个落魄世族不得不把女儿给他当平妻。

为此宋辉书在王家人面前一直抬不起头,对着贺原织可以说是毕恭毕敬。

呵!如今官至二品,就敢看不起他们王家了?

“女婿好大的威风,也是,如今的户部尚书,早已不是当初的山东小子,自然不必记着我王家的帮扶了。”

她拿着王家当初的提拔说事,说得宋辉书面色青白不定。

青玉轻轻巧巧的声音传来,打破了这一阵尴尬。

“父亲误会王老夫人了,老夫人并不是上门欺负女儿的。”

她这话一出,众人的眼睛都看向她。

贺原织心头一松,暗道,果然还是那个软骨头,硬气不了多久。

宋元珠焦急地看着她,恨不得将她推开,自己站出来指责王家人做的恶事。

“她是上门来还债的!”

众人面色一惊,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见她身后的伙计走上前来,对着宋辉书作揖,将店铺的账本举了起来。

“父亲,王贺松管理咱们家的铺子十多年了,头几年,只是私下昧些银钱。

到后来,胆子越来越大。每年都谎称亏本,实则将收入全部挪为己用,甚至还用各种名义要求宋府补贴银钱。

这两年,他更是丧心病狂,将铺子中的首饰私下卖了,又用假货卖给百姓,赚两头钱。

这账本清清楚楚记录了,王贺松靠这铺子,从咱们宋府捞了十多万两。”

十多万两!

宋辉书将仕途看得比身家性命更重,虽然对家人寡情,可却是个难得的清官。

他拼着命向上爬,却不想王家趴在他身上,打着他的旗号搜罗了这么多钱财。

青玉说得轻巧,可他为官多年,对此却心知肚明。贪污这么多钱财,其中定然牵扯了人命官司!

“王贺松虽打着尚书府的名号,庆幸的是顺天府早已查清,一切都与父亲无关。”

她轻轻地笑了。

宋辉书的心却愈发凉,究竟是与他无关,还是顺天府看在他的面子上,决定轻轻揭过?

他这些年兢兢业业,就是为了给王家人做那兴风作浪的靠山吗?

“虽然王家人险些抹黑父亲的威名,可毕竟是夫人的娘家,也算是宋府的亲戚。若他们肯将银子还了,相信父亲也不会太过追究。”

不会太过追究,这可能吗?众人看着宋辉书难看得几乎要吃人的神情,显然是不可能的。

贺原织和王映雪心直直地下沉,今日是来错了。

万万没想到,老爷会提前回来!

万万没想到,宋青玉会拿出王贺松贪污挪用的账本!

阴暗昏沉的佛堂,此刻满是风雨欲来之势。

良久,宋辉书动了。

“王映雪。”

他沉沉开口,风忽的吹来,将佛堂剩下的一小半蜡烛尽数吹灭,此刻室内一片漆黑。

王映雪仰头望着他,望着这个她全心爱慕了十多年的男人。

他应该,会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过自己家人一马吧?

她怀揣着希冀,却又不敢确定地幻想着。

“你为母不慈,苛待青玉;为妻不贤,纵然娘家谋财,我宋家留不得你这样的恶妇。”

他语气中没有了怒火,只有计算清楚利益之后的清明凉薄。

王映雪忽然露出悲凉无比的笑容。

她一直都知道,他的丈夫是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

她害死他的原配发妻,他不在乎;她在宋府光明正大苛待原配嫡女,他装不知道。

她以为,自己陪伴他十多年,或多或少,该有些情谊吧?

可是,当闸刀落在自己头上的时候,这个男人依然神情冷淡计算得失。他对自己,也不在乎!

没有什么比这个认知更让她绝望。

宋元珠心中也是一片恐慌,她张口,想要为母亲求情……

“父亲!”打断宋辉书宣判的,却是宋青玉。

“父亲,元珠大了,过不了几年,就要说亲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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