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之后不久,杨一清行色匆匆来到了乾清宫。

朱厚熜正逐字逐句,翻看着夏言的奏疏——

《勤报皇庄疏》

朱厚熜抬头看到进来的杨一清,笑道:“杨爱卿来得正好,且看一看这奏疏。”

杨一清神色庄重接过奏疏,便仔细翻看了起来,越看心情越是激动,到最后甚至忍不住念诵起了其中的字句。

“奸佞之徒,假之以侵夺民田,则名其庄田曰‘皇庄’”

“假之以罔求市利,则名其店曰‘皇店’”

“又有其甚者,假以阻攘盐法,则以所贩之盐名为‘皇盐’”

杨一清阅读越是畅快,心中不快也逐渐减小。

他忍不住问:“陛下,此雄文何人所作?”

朱厚熜笑而不语,过了片刻便问道:“此文妙在何处?”

“文采斐然,言辞犀利,非深入百姓之人不能做。”

杨一清扬了扬手中的奏疏,“皇庄之弊切中要害,剖析精巧,刻画深入。”

他仿佛身临其境一般,“倾诉百姓饥寒流徏之苦,刻画奸孽巧夺豪取之状!”

“令人思之,不免痛彻五内!”杨一清神色沉重道:“臣所来也正为皇庄一案。”

“京城万里之地,仅告发强占田地、侵夺房屋、威逼利诱霸占田产案件者,就不下千人。”

他看了一眼漠然无语的朱厚熜,语气越发愤慨,“皇庄侵夺,所涉之巨,所恶之深,世所罕见!”

“在京皇亲、内臣、功臣、锦衣卫,牵连之人不计其数,所犯之罪行更是罄竹难书!”

朱厚熜越听脸色越沉,到了后来更是眼带寒意。

“彻查!”

他猛的起身,语气罕见的冰冷:“凡三法司审议,罪责重大者杀无赫!”

“此事,从重从严从快,绝不能轻易放过枉法之人!”

“是”杨一清重重地点了点头。

朱厚熜转言,提起了夏言。

“杨爱卿刚才所看的文章,正是负责皇庄清查的兵科给事中夏言所书”

“哦,臣听闻此人颇具才干难得的是能仗义执言”杨一清顺着话头说了下去。

“杨爱卿查案可多与此人联系,大理寺要做好处理类似案件的预案。”

朱厚熜意味深长地说道:“往后几年类似的案件将层出不穷,杨爱卿要做好准备。”

杨一清心头一惊,试探性的问道:“再多上一倍的规模?”

朱厚熜摇了摇头,“远胜于此,大理寺要多多准备,尽快培养和招募人才。”

“三宫建立在即,学宫当中也有大理寺的一席,熟悉法律、查办案件种种技能都在培养着行列,大理寺也要开始行动了。”

杨一清被庞大的信息冲击,一时间有些晕晕乎乎。

“新建立的学宫要开创法律和查案的教学?”

“一倍的人还不够?”

多年来敏锐的政治嗅觉,让如老狐狸一般的他闻到了一股不一样的味道。

他的心中猛地跳出来一个词汇,苍老的躯干不由感觉到了年轻的热血。

“清查天下田亩!”

想到此处杨一清都被自己吓了一跳,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朱厚熜虽未多言,眼神却说明了一切。

朱厚熜淡淡点头,眼里满是自信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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