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大堂内来回走了几步,最终还是走回了紫檀木椅上。

“我老父对他恩重如山,他却如此对我!”梁次摅心中的愤怒,是一刻比一刻要深。

他长长地吸了口气,手上转动着的佛珠才缓缓停了下来。

“本来还想送你一条生路,可你却如此不识好歹,唐伯虎啊,唐伯虎,你要救百姓救天下,但能救得了自己吗!”

他随手一拂袖,一张泛黄的纸张便碎成无数块,飘飘扬扬的纸屑中梁次摅的脸显得越发阴沉。

这是他写给唐伯虎的信,告诉了对方这钱庄,也有他梁次摅插手,希望对方能将钱庄上的对联抹去。

那么此事就可过去,可谁料唐伯虎的来信却是将他痛骂了一番。

他打定了主意就决定立刻开始行动,径直离开家门坐着轿子一路向东。

轿夫们的脚程很快,大概半盏茶的工夫,蓝顶的轿子就停在了张丰山的门口。

梁次摅弯腰掀开眼前的幕布,在张府仆人恭敬的目光中,轻车熟路来到了大堂。

“张御史,最近可安好?”梁次摅笑问道。

“好?怎么好得起来!”

张丰山皱着眉头,反问道:“钱庄是怎么回事?你之前不是承诺万无一失吗?怎么现在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这,穷酸文人无故呻吟,写了首烂诗不足挂齿!”

“穷酸文人,烂诗!”张丰山暴跳如雷,声音也仿佛是吼出来一般。

“你知道自己说的是谁吗?那是江南的唐伯虎!我朝鼎鼎有名的才子!”

“还些许小事!你不会还要劝我头落了碗大个疤吧!”

梁次摅却不动声色,沉声道:“张御史,事情闹得再大与你我又有何关系?这钱庄他不姓梁也不姓张,他姓朱啊!”

“啊!”张丰山闻听此言才缓缓坐了下来,心情也稍微平复。

“对,和你我又有什么关系!”张丰山自语道。

“只是……”

“只是什么?”

“我一时气急,走了一步昏棋!”

梁次摅故作懊恼之状,叹气道:“我曾写信给唐伯虎让他撤回之前写的字,可就算我搬出了家父也无济于事!”

“什么!”张丰山的声音一时间又高了几分,他急忙追问道:“你在信里都提了些什么?”

“就只是说了说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谁!”

“庆王!”

张丰山哑声道:“事已至此,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寒芒,“这事,只能是朱家的家事,这钱,只能是朱家的钱!”

他意味深长看向梁次摅,语气带着无比肯定的味道。

“你来是想让我出手对付唐伯虎吧!说吧,想怎么做?”

“哈哈哈,御史果然慧眼如炬!”

“咔”

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张丰山靠在椅子上慢慢眯起了眼睛。

他的手下意识地摸了摸黄花梨的扶手,“这钱果然不好拿呀!”

过了半响,他从椅子上起身迈步来到了书房。

他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过,书房内的每一件文玩字画,又小心翼翼地拿起桌案上的名册一一核对了起来。

“民间百姓皆是粗鲁之辈,又怎懂得这高雅之物!这东西留在他们手上就是糟蹋!”

他一脸苦闷的自语道:“谁又知我心,我为了留住这些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

他双手轻抚过一幅踏雪图,脸上的神色也变得决绝。

“我这么做,没有错!”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