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神色凛然,言道:“华盖殿廷问,诸位与朕皆为学生,向天下人问道!”

“天下人?陛下又怎知何者有才能。”毛纪反问道。

“既然是天下人,难道陛下要将贩夫走卒,田间老农,也请到华盖殿”杨廷和掷地有声,目光直直地看向朱厚熜。

朱厚熜笑了笑,他知道内阁的阁臣不会这么快妥协,要一下子废除一项已经几千年的传统,一般人也是难以接受。

他目光一凝,想要改变这个国家未来的走向,廷问是至关重要的一步,谁也不能挡在前面。

就在他言说廷问的时候,朱厚熜已经感觉到一股庞大气运汇聚在华盖殿上空,仿佛喷薄欲出的朝阳,即将咕咕坠地的婴儿,海天相接处的船帆。

只差临门一脚,气运就将显现。

朱厚熜坐在御座上,问道:“诸位时常将天下百姓挂在嘴边,左一句天下苍生,右一句江山社稷,为什么就不能去问问你们时常牵挂的百姓呢?”

“自古以来达者为师,夫子尚且言三人行必有我师。”

朱厚熜脸上带着淡淡嘲讽的神色,“难道诸位,也是位卑则足羞,官盛则近谀之人。”

毛纪闻言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一股羞愧难当的感觉涌上心头。

王琼虽然一脸的不在乎,但不自觉头有些低了下去。

杨廷和倒是一脸面无表情,忽然他开口道:“陛下贵为九五之尊,日理万机,又怎么能去听山野村夫的不智之言。”

朱厚熜轻笑一声,“山野村夫?昔诸葛武侯不也是躬耕于南阳,但依旧千古留名万世传颂,杨阁老以为武候是个目光短浅的人吗?”

费宏神色肃穆问道:“圣人昔年游历诸国,立大宏愿启智于民,以圣人之能也不过得七十二贤人,可见百姓中的能人,如沧海一粟难以寻找。”

他起身朝着朱厚熜行了一礼,“百姓终日耕作,又能懂得多少微言大义,虽偶有惊世之言,但若让其于大殿之上讲演,也恐怕难以办到!”

蒋冕点了点头,抛出了一个实际的问题。

“大明两京一十三省疆域辽阔,连一省之地,语言尚且有不通之处,更何况在天下寻人问道?”

“世人,皆浅薄!”朱厚熜摇了摇头,目光淡淡看向众人。

几人却都是眉头紧锁,暗自沉思。

“诸位可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为何日升月落周而复始,为何春去秋来更迭不休?”

到了最后他的声音逐渐变大,“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这种种谜团,诸位能解否?”朱厚熜目光锐利看向众人。

蒋冕正欲发言,杨廷和却是一声长叹。

他起身朝着朱厚熜深深一揖,语气有些惭愧:“老臣为官多年,想不到也步了肉食者的后尘,成了韩愈口中的士大夫之族。”

但随即他话锋一转,试探性地问道:“陛下华盖殿众多座位,是让臣等一同听?”

朱厚熜颔首,笑道:“圣人无常师,朕与诸位既然是问道,那为何不能共座?”

杨廷和袖子中的手有些颤抖,他明白皇帝的意思,想要彼此做个交换。

舍弃二千年站着讲的经筳,换一个前途未知坐着听的廷问。

不得不说朱厚熜给出的条件太过丰厚,丰厚得让杨廷和有些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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