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主上,一应规制皆已备齐,只待天时。”黄锦难得露出了笑意,缓声答道。

“好”

朱厚熜点了点头,随即指着桌上的画卷道:“这幅画也裱起来,就送到太庙去。”

“谨遵上谕”黄锦小心翼翼地拿起桌子上的画卷,离开了乾清宫。

朱厚熜抬头望了一眼大殿内斜射的阳光,随即信步走到了外面的须弥台上。

他刚走出宫门,殿外守候的陆炳立即快步跟了上来。

朱厚熜俯瞰着这天下最大的庭院,一时竟有些出神。

帝皇所在便为宫廷!

在家为庭,在国则为廷。

紫禁城是天底下最大的庭院,所体现的是帝王天下一人的权威。

看着看着,朱厚熜就笑了,陆炳发觉朱厚熜心情极佳。

于是赶忙言道:“主上,反对修礼的折子还往京师递,要不要借着此次大案封口?”

朱厚熜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陆炳:“陆炳,朕之前让你读《道德经》,读得如何了?”

陆炳嘿嘿一笑,脸上倒也不虚,尽管他不怎么爱读书,但对于朱厚熜的话,他一直都是听到心里去,家里的那本书也都快翻烂了。

“何谓反者道之动?”

“嗯”

“宇宙万物周而复始,任何事物都将走向它的对立面?”陆炳试探性地回答道。

“哈哈哈”朱厚熜笑了笑,“看来你也是用心读了。”

朱厚熜向前走了几步,负袖立于须弥台前,忽然伸手指着偌大的紫禁城言道:“陆炳,你说这紫禁城最重要的地方是什么?”

陆炳下意识地揉揉脑袋,“三大殿?”

朱厚熜摇头,“这紫禁城最重要的,就是空着的地方。”

“空着的地方?”

“就像一个杯子,最有意义的也是空着的地方,虚实之间妙不可言。”

他随即转过身,向陆炳问道:“如今你可懂得了什么叫反者道之动?”

陆炳“……”

朱厚熜自顾自地说道:“反者道之动,一个事物要想长久,必然要包含它的对立面。”

他看了看陆炳笑道:“想让天下人闭嘴,那就要让他们开口说话,要想让礼法推行天下,那必须要有反对的人。”

陆炳的眉头皱得很紧,思索良久,但终究有些一知半解的味道,最后干脆摇摇头,不想了。

……

佥督御史石德宝,不紧不慢的用筷子夹着两颗花生,小心翼翼的往小碟里蘸了些盐,才美滋滋的放进嘴里。

“嘎嘣”

“此时情绪此时天,无事小神仙!”,石德宝摇头晃脑,时不时捋一捋,下巴上的长须。

他只是四十多的年纪,漆黑浓密的长须,花白的头发,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

两个消瘦的青年,也陪坐在一侧,其中稍年轻的一个,满脸的担忧。

“老师,如今白纸案开,朝野上下都是一股子血腥味!”

石德宝置若罔闻,又夹起一颗花生米,刚想下肚,就被一旁的青年咬在了嘴里。

“哎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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