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白方家,问道:“你以为如何?”
白方家立即以头叩地,大声道:“圣人微言大义,臣难以揣摩。”
紧接着他直起半个身子,一脸诚恳地看朱厚熜,叹道:“为人子不敢违背故去的父亲,为人臣又怎么会欺瞒还活着的君王?”
朱厚熜目光一疑,笑道:“好一个不敢欺瞒。”
场上的众位大臣,也隐隐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蔡光更是一脸惊疑之色。
朱厚熜一转身,抬起袖子随手一挥,白色的纸条就如雪花一般纷飞在大殿中。
芒种刚刚过去,潮湿的空气带来湿热的感觉,奉天殿外艳阳高照,炽热的太阳,毫不吝啬地释放着自己的威力。
但此刻跪着的大臣,心底却感到如寒冬腊月一般的寒冷,这哪里是什么纸条,这是杀人的大雪!
蔡光看着从自己的蝉翼冠上飘落的纸条,两腿忍不住就是一颤,一身的精气神差点就泄完了。
朱厚熜从御座上站了起来,负袖立于金台的最前方,冷冷的目光扫向跪下的众人。
他毫不迟疑地朗声道:“众位卿家,这就是尔等的忠君之道!”
杨廷和郑重地跪下,带头行了一个大礼,“臣等惶恐。”
张璁还有些搞不清楚情况,随即侧过身看了一眼自己前方的纸条,他立刻就心神大变。
“文渊阁议,出兵屯门”他前方的纸条上如是写道。
跪在前方的阁老们互相看了一眼,心中皆是五味杂陈,他们也知道消息会传出去,但没想到却是这样的传法。
王琼更是脸露厉色,一脸的怒不可遏,他猛地站起来。
先是朝着朱厚熜行了一礼,朱厚熜淡淡点头回应。
老头扯开嗓子开骂,“尔等竟如此无耻,上官说句话就当成大炮放,公然藐视王朝法纪,妄测中枢圣意,窥视国家机密,实在可恨!”
骂到痛处,他干脆一跺脚,往前踢了过去,不凑巧前面跪着的正是蔡光。
老人这一脚看起来平平无奇,却让蔡光翻了个身,径直滚到了白方家跟前。
王琼眼含热泪,痛心疾首般狠捶了胸膛几下,用力地跪了下去。
“陛下,臣等有罪呀,辜负了陛下的圣意,让奸人贼子有了可乘之机。”
蔡光滚了过去,不小心身子压住了白方家的手,白方家脸露寒芒,但此刻他却只能一脸的诚惶诚恐。
“陛下,这等罪无可赦之举,臣提议严查!”
“哦?严查!”朱厚熜一甩袖,目光定定地看在白方家身上,他笑着说道:“谁来查,你们吗?”
“朕自接掌神器,一直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可尔等却是如此对朕,如此对天下。”
他慢慢从金台上走了下来,“都看看,看看这些白纸条,我大明的朝堂,竟有大半的官员都在抄录!”
他一转身看向跪着的杨一清,问道:“杨爱卿,给大家念念,大明律对泄露国家机密者该如何论处?”
杨一清直起身板大声念道:“衙门官吏,泄露机密者一律斩杀!”
他的最后一个杀字念得很大声,离他近的几人,身子不自觉地猛抖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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