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端坐在文华殿,思索起自己的修行之路。

《太平升仙道》,言明人间炼大丹,那就必要有造化炉。

大地为炉,九天为盖,山川河泽做鼎足,盛世气象当炭薪。

但是,宝物非有德者不能居,利刃非有能者不能持。

自身的修行也要到位,不然到时不知是他吃金丹,还是金丹吃他。

他更易修行道路,紫气演山星二象,观摩天地道痕化作自身底蕴。

但他终究还是修行日短,大道之行才堪堪迈出了几步,看这世界还是如水中月,镜中花。

况且从无到有,破旧立新之路,注定道阻且长,还有更多的激流险滩在前方等待。

正在他思索之际,麦福缓步走了进来。

“主上,梁学士到了。”麦福躬身行礼后,就退在一旁不语。

朱厚拍了拍道袍,言道:“让梁学士进来。”

麦福随即高声向外传道,“陛下有旨,宣华盖殿大学士梁储”,同于一般太监细而长的声调,他的声音醇厚而有力。

早已等候在殿外的梁储,正了正身上的官服,从容走了进来。

“臣梁储,拜见陛下”梁储对着朱厚熜行了一礼,朱厚熜略一颔首。

“赐座。”

两个小长随应声,将一个紫檀木椅搬到了梁储身后。

梁储拜谢之后,腰背板直地坐了下来,尽管已经七十多岁,但他看起来依旧精神抖擞。

“梁爱卿,你三次上疏归养,朕皆不允,卿可知何故?”

“陛下自有决断,我等臣子只需做好辅佐的本分。”梁储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依旧中气十足。

“好,眼下有一件要事,确是要托付给梁爱卿了。”

朱厚熜站了起来,走到大殿中央,言道:“先前多位老臣为我大明后继有人,联名上书请辞,甘愿为后人让路,朕不胜感慨”

梁储眼皮一跳,浑浊的眼神中似乎有精光闪烁,先前联名之事,毛澄也曾经找过他。

但他以“天子为君父,行此事不妥”为由推脱了,如今皇帝再提及此事,他心里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孝宗皇帝在时,感念众臣为国操劳,曾有立退休银的想法,可惜天不假年,人不遂愿。”

朱厚熜语气一顿,又继续说道:“朕遵武宗遗召,持天下神器,自然也要为天下人谋,朕欲重启此事,眼下却还有一难处。”

梁储当即沉声:“为君谋是臣子之本,让陛下忧虑,令我们臣子实在惭愧啊”。

他硬邦邦地直起身,缓缓朝着朱厚熜,正想下跪却被朱厚熜给搀住。

朱厚熜笑道:“梁爱卿为国操劳,何来惭愧之说,我担忧的问题,其实也不算个难题,就是这退休银该设多少?”

梁储闻言瞳孔一缩,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自古涉及巨额钱财,那必是不易相与之事。

大明有多大,一年退休的官员有多少,什么时候退,每一个品级的退了能分多少?

眼下他只是心中粗粗一算,那数字就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口上让他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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