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农工商,官员,商人,工匠,百姓,早已经牵牵扯扯成为一团,你这一动,可就动了大明的国本!”
他意味深长地再说了一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世间的事坏就坏在这里。”
张璁也不反驳,道:“虎尾春冰之境,却有乘舟梦日之人。”
杨一清瞳孔微缩,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张璁,对方郑重地点了点头。
杨一清这才一声长叹:“罢了罢了,既然圣上有意,身为臣子,我又怎么能不助你一手?”
杨一清心中暗自思索,李太白《行路难》有诗云:“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而刚刚张璁的言下之意,不正是以商汤伊尹代指自己。
那究竟是谁想要提俸,不就不言而喻了吗?
排除最大的阻力,其他的事情虽然看似艰难险阻,也并非无攀越之法。
自太宗奉天靖难之后,便一直恪守太祖祖训,以此为立国之本,社稷之基,这也是为何大明历代帝王皆不敢轻言提俸的缘故。
杨一清捋了捋胡须,沉声道:“大凡石破惊天之事,必须有周密详尽的布局,此事还需细细斟酌。”
张璁点点头,这也正是他来杨一凊府邸的原因,这样的时候往往需要老人的经验智慧,对世事的洞察,以及周全的思考。
婢女添上茶水,杨一清开始为张璁细细道来,如今的朝政格局,各位官员的秉性来历,上至内阁六部,下至翰林院九司。
两人谈了很久,婢女来回添了八次茶水,张璁说得口干舌燥,下意识地又举起茶杯抿了一口,却发现这茶恍若白水一般,淡而无味。
一抬头,杨一清也刚好放下茶碗,两人对视一眼,又是一笑。
文渊阁内杨廷和刚刚放下手中的毛笔,细细思索,这几日的变化,越发感觉小皇帝布局深远,处处妙手。
又想到前几日皇帝召张璁进京,虽然对方只不过是一个观政学士,但涉及皇帝,一切都不能轻看。
他赶忙起身招呼起今日值守的毛纪,一起到吏部查阅张璁的档案。
两位阁老来访,吏部自然畅通无阻,大开绿灯,两人就在那里翻阅了大半天,可看来看去也实在瞧不出什么奇特的地方。
毛纪有些疑惑,为什么杨廷和要大动干戈,去查找一个连二甲前三,都没有考中的进士。
毛纪翻了翻手中的卷宗,言道:“张璁此人少有才名,虽未名列三甲,但教学办事亦有独到之处,值得一用。”
杨廷和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老搭档,让他过来帮忙查卷宗,怎么反倒起了爱才之心?
毛纪感慨一句:“天下有才之人,如过江之鲤,可难免有沧海遗珠,如何将其找出为大明社稷谋福,才是我等之本分。”
正巧在此时,掌管吏部档案的官员,谈论起以往的一件趣事。
说的刚好还是张璁,说是他在外任职教学,竟然沦落到为人画扇面谋生,连自个儿都养不起。
说着还自顾自地饮起了呤起一句打油诗:“官俸三两三,画扇三面半。”
杨廷和听闻此言,脑海中却仿佛晴天起惊雷一般,一下子所有的线索都串连在一起。
他整个人愣在原地,忽然文渊阁那边留守的两位阁老派人传来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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