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棠音换了一处赏花,一时来了兴致。让人送了炉子和瓜果,找了一处亭子烤橘子。

被烤热的橘子香味散出去很远,姜不渡闻着味儿找到了凉亭。

他没有进亭子,怕唐突佳人,在另一处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

陆棠音偶然瞧见他,就见他孤寂的身影,心中犹豫要不要打招呼,可怕麻烦心理出现还是放弃了。

捡了两个烤橘子和一些花生让玉兰送过去给他,做方才一事的赔罪。

姜不渡没想到对方还会送橘子给他,难不成她也有意?

陆棠音带着幕篱,姜不渡看不清她的脸,只觉得今日的橘子格外香。

天气太冷,烤了一会儿橘子陆棠音就冷得不行准备回去了。

姜不渡见她走了,也没去追。他有的是时间,不急于这一时。

他坐到她坐过的凳子上,炉子里的炭火还旺,旁边还有一碟橘子。他把橘子都放上去烤,暖甜暖甜的味道,他想自己会记很久很久。

陆棠音回府没多久北淮安就来了,他最近忙着成亲的事,每日忙的都没空来找她。实在是想的不行了,抛下所有事情专门来找她。

“音儿,这屋里怎么这么冷?来人把地龙烧上。”

“我刚外出回来。还没来得及烧你就来了。”

北淮安皱眉,京城现在许多人都盯着陆棠音,他实在不放心她出门。

“音儿,等我们成亲之后再出去,现下很多人都盯着你,若是你出事了我怎么办?”

一下子这么煽情,她都有些不适应了。

“这不是没事吗?只是去赏花而已,而且都带着幕篱。”

北淮安给她搓着冰凉的双手:“怎么这么凉?来人去把银狐裘拿来。”

“这狐裘还是之前赏赐的,音儿穿着正好。”

等地龙烧起来,屋内也暖和了,北淮安才放开她的手。

“音儿,京里最近不太平,你若是闷了便叫戏班子来唱戏,少出门为妙。”

陆棠音美目泛着疑惑,却没多问。吩咐玉兰悄悄去买些吃的喝的存起来,特别是炭火柴火一定要多买。可惜这宅院没有地窖,不然她怎么也要屯满一地窖的食物。

只一晚,姜不渡就得知了她的身份。知道她有个御赐的婚约也不以为意。

“不过是个婚约,毁了抢过来便是!”

姜不渡招来暗卫叮嘱了几句,暗卫虽然诧异但还是领命而去。

“陆棠音,你逃不出我的手心。”

姜不渡看着窗外的飞雪,仿佛看见了那日梅树下她动人的笑靥,那令他心动的一瞬。

“来人,上火炉橘子。”

他也仿照陆棠音在雪中烤橘子,橘香飘出去很远很远,与那日的味道一样。

七日后是成亲的日子。北淮安忙着准备婚宴时,镇北王进宫了一趟,回来就下令让他娶赵琼儿为侧夫人。

北淮安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了这个提议。

“父王,我心悦音儿,绝不可能纳妾让她蒙羞!”

镇北王并不动怒,平静的直视着他:“静妃去求了你皇伯父,你皇伯父拗不过她便应允了。至于纳进来后你要怎么处置她,那便是你的事了。”

北淮安还是不同意:“父王,我绝不委屈音儿。至于赵琼儿,要娶你娶,反正我不娶。”

北淮安一脸无赖的样子让北振南稀奇不已,他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个心思重不苟言笑的嫡子这个样子。

“你胡说什么,我一把年纪了如何能娶她?”

北淮安突然想起被李代桃僵的北怀序,当时的风声一点没漏出去,在外人看来他还是王府的嫡次子,娶赵琼儿那是完全够格。

“父王,北怀序不是还在吗?赵琼儿做他正妻正好。”

北振南也想起了那个整日醉生梦死的假儿子,还好当初没赶出去,现在正好废物利用了。

“倒是忘了他,也是个办法。”

北淮安出了书房嘴角的笑就消失了。静妃还真是厚待他,什么脏东西也敢塞给他。这么大的“恩情”,他定然要报答一番。

“青墨,青洲一事大理寺查得如何了?”

“回主子,花府一家除了花清羽都自戕了,没了口供此事暂时按下了。”

北淮安锐利的看向皇宫的方向冷笑一声:“静妃想来是觉得妃位坐的太稳了。让人把事情捅出去,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铁板一块!”

天气越发寒冷,街头巷尾都在传静妃与赵家勾结,派人刺杀镇北王世子企图掩盖青洲一事。这流言也不知是哪里出来的,一夜之间传的沸沸扬扬。

北帝得知流言后大怒,后宫干政是大罪,静妃小动作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北帝最后让大理寺查清青洲与流言一事,静妃暂时被禁足后宫。

赵太傅暗觉不妙,这件事本已被摁下去,怎么突然又被下令彻查!他强忍不安,花府的人已经死了,他只是传话的,其他事他并未插手,就算被查出来顶多是贬斥。

陆棠音也听到了流言,可她对政事不感兴趣,反正和她关系不大,她也就没放在心上。

流言查了几日,查到赵府里去,赵太傅大喊冤枉,若是他做的,流言又怎会出自他府!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可他们却没想到是谁动的手,想了一遍都没想到动手的是谁。

赵太傅与静妃怀疑过北淮安,可查来查去,那些人跟镇北王府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就是想泼脏水泼不过去。

何况赵琼儿就要嫁过去,他们算得上姻亲,怎么也不会在这节骨眼上对他们下手吧。

在赵太傅被严查时,镇北王进宫了一趟,赵太傅本以为他是去退婚的,可没想到他竟然是去求赐婚。求的是他的嫡次子与赵琼儿的婚事。

赵太傅没想到这时候了,镇北王竟还雪中送炭愿意与他家结亲,当即打消了对镇北王府的怀疑。

成亲前三日,赵家与镇北王府匆匆走完了三书六礼,聘礼也送去了赵府,一共十二箱,都是金银玉器,略微有些单薄。可想到世子妃的聘礼才二十四箱,赵府也就计较了。

赵琼儿在后院哭闹着要嫁给北淮安,赵夫人怎么都劝不住。正头疼时赵太傅来了,他满眼失望的看着这个平日里最爱的女儿,都这时候了还只想情情爱爱。

“赵府现在风雨飘摇,一个不好全族都会没命。镇北王府嫡次子愿意娶你已经是你好运。你看看全京城,现在还有谁敢娶你?”

赵琼儿被赵太傅的话吓得脸色惨白。她适才想起,她早已不是之前那个人人求娶的京城贵女了。

“爹爹,是女儿失心疯,我嫁!”

赵琼儿自小耳濡目染,她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可她看到北淮安第一眼时就心动了。对方家世长相无一不好,是除了皇子外最优选。

她本以为就算做不了正妻,她给他做妾也是一样的。谁曾想对方连妾都不愿意要她,将她推拒给了那个纨绔的弟弟。

见她似乎懂事了,赵太傅缓和了语气:“这个时候镇北王府还愿意与我们结亲,说明他们不是落井下石的人,你嫁过去我与你娘也能放心。若是赵府不幸被贬斥,你若是出嫁也不会被牵连。你的嫁妆定会给得足足的。你只安心等着嫁人就好。”

赵琼儿潸然泪下,她后悔宫宴当日醋意上头讽刺世子妃了,这下她唯一的生路未来都握在了对方手里。

陆棠音数着天过日子,越接近成亲的日子她越焦躁。她不愿意嫁进去偏偏被看得太紧,连跑都跑不了。

北淮安夜夜都来找她,事事顺着她。可她就是不高兴,恨不得给他两巴掌。她怀疑自己得了婚前焦虑症。

到了成亲当日,她早早就被薅起来,绞面,更衣,到了上妆那一步她遣退了妆娘,给自己画了个大红妆。

门外走进来几个身份贵重的贵妇,欢欢喜喜给她添妆。可看到她容貌一刻,她们恭维的话说的更为真心了。

添妆完她就盖了红盖头,盖头是刘掌柜绣的,她也就扎了一针当绣了。

“新郎官来接新娘啦!”

北淮安一晚上没睡,他光想着要与陆棠音成亲了就兴奋得不得了。

到了陆府他大步流星的踏进她住的院子,她没有其他兄弟来,由他亲自来背她上花轿。

背着陆棠音上了花轿,北淮安才有了真实感。

“起轿——”

陆棠音坐在轿子里,听着外面的吹吹打打略微麻木。她安慰自己就当体会了一场身临其境的剧本杀,不要当真。

可她心里却在害怕,她怕自己进了王府就再也出不来,一辈子都要烂在王府后院。她不愿意啊,她还有大好河山没去看,还有许多风土人情没去了解,她还有许多种子没找打,她怎能烂在高门大院!

陆棠音越想越心焦,可她心中哪怕翻江倒海,面上都噙着淡淡的笑。

正吹吹打打的走着,花轿却突然一晃,陆棠音差点从花轿里滚出去。她紧紧扶住轿门,听声音外面已经乱成一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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