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无法睁开自己的眼睛,苏晚柠察觉到自己被一股如风般神秘的力量给包裹着,似有依靠却又无处可依,被托举在半空中,万籁俱寂中只能听见姜知凡急促的呼吸。

姜先生似乎就在她的身边,可是为什么原本握着他的那只手,现在变得空空如也?即使奋力的去摸索去抓取,依旧两手空空。

一种熟悉的无依无靠的慌乱在她心底扩散,反倒触底衍生出了一种突破的力量,她竭尽全身的力气喊了出来:

“姜知凡——”

声波像一块石头投入了平静的湖面,在时空上唤起层层涟漪。原本白色苍茫的天地转眼变成了漆黑一片,所有的声音似乎在这一刻凝固,百无聊赖寂寥无声。

缓缓地从黑暗中飞出了两只蓝色的蝴蝶,它们身后则飞舞着彩色的光束,相互螺旋状缠绕在一起。随着两只蝴蝶的嬉戏,两条光晕也变得宏伟盛大。

还未弄清楚眼前的状况,周围的环境又开始被蓝色一点一点的匀速吞噬,直到整个天地之间尽数变成蓝色。而后下一秒天上则又出现了一个蓝色的月亮,泻下层层叠叠的温柔地蓝色月光。转眼月光像磅礴如瀑布般倾泻下来,一层又一层落在她身上脸上,汇聚起来月光有了重量让人无法呼吸似乎要将她“溺死”在这里。

姜知凡的呼吸声又再次响起,只是已经由原先的急促变得异常平缓,像是在某处沉睡。

苏晚柠原本焦躁的心也因为这声音变得安定下来,可下一秒这呼吸声便被摧枯拉朽的轰鸣声取代,苏晚柠的呼吸也变得同频起来逐渐困难。她放弃了挣扎随之濒临窒息意识不清,此前支撑她的力量轰然散去,整个人迅速坠落。

呼啸的风声从耳边传过,恐惧让她紧闭双眼任凭自己如同羽毛般的遭遇,身上逐渐感受到疼痛。许久过后降落彻底停止,苏晚柠感觉自己被一个巨大的东西在背后支撑着,不同的之前的虚无这次是有形的柱状物。尝试着用手指触碰,见没有什么危害便睁开眼睛瞧见自己此刻正挂在一棵大树上。那粗壮有力的枝干刚好托举住晚柠的背,让她降落。

深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的苏晚柠小心翼翼地扭动着脖子,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上方的树枝还挂着几片淡黄色的布条,若是仔细瞧还能看见上面带着的血迹;又低头往下看了看,自己身上原先的衣服已经变成了一条淡黄色的衣裙,裙摆好似流苏,再看大腿和手臂也都被树枝划破渗出细细密密的血来。若不是伤口钻心的疼,她一定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梦可以之后再做,当务之急是从树上坐起来,弄清楚自己身处何地。

她扶着树干缓慢地起身,将原先躺着的姿势变成靠着主干骑在树枝上,这样姿势方便她能看清楚周围的场景:这里分明是一片野地,四周都是低矮的草木与细弱的树枝,与挂着自己的这棵大树形成鲜明的对比——树围估计需要三四个人才能合围抱住。而自己的下方树枝上则挂满了祈福的牌子和带子,若再抬抬眼眺望一下远方,隐约也能看见鳞次栉比的房屋。

晚柠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地又看了一眼。

“人生在世嘛,最重要的就是随机应变。”

苏晚柠很快便接受了现实,于是当务之急又变成了如何从树上下到地面。她从小跟着奶奶生活在农村老家,四五岁便跟着表哥表姐学会了爬树,若是在平时从这棵树上下去压根算不上什么难事。可是她今天身上有伤,况且不清楚树底的情况不敢贸然下去。正在发愁之际,树下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小孩身影,他也不说话只是好奇的盯着苏晚柠仔细端详。

小孩就小孩吧,总比什么人都没有要强。可自己又不想被人当成坏人再把小朋友吓走,于是她冲着小朋友尝试夹着声音问到:“小朋友你好呀,你家大人在吗?”

见那小孩毫无回应,只是茫然地盯着她看。苏晚柠只好继续再挤出和善的笑容,变本加厉地夹着请求道:“小朋友,能帮姐姐一个忙吗?姐姐不小心困在这里了,可以叫一下你家大人过来吗?”

还未等做作的话说完,小朋友转身决绝地跑开,小小的身影迅速走远留晚柠在树上一头雾水,思考自己这样确实像一个怪阿姨。

“人生在世嘛,求人不如求己。”

苏晚柠打算自己爬下去,慌乱间一时没踩稳竟从树上掉了下来,万幸并不算很高而且地面上有个厚厚的草堆,倒也是有惊无险。只是身上的疼痛感却是加倍了,一瞬间她瘫坐在地动弹不得也不敢轻举妄动,干脆保持着“大”字的姿势在草地上躺着修整。

“人生在世嘛,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趴着”

于是她躺在地上欣赏着透过树枝照射进来的阳光,偏偏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一个祈福的牌子竟从树枝上掉了下来,不偏不倚地砸着她的脑袋,然后做了一个跳跃盖在她的脸上。彻底被磨的没了脾气,苏晚柠继续保持躺平的姿势从脸上捡起这块牌子,好声好气地举到面前仔细端详这个“袭击”自己的“凶器”。

可是当她看到上面的字,瞬间被遒劲有力铁画银钩的笔迹所吸引,祈福牌上写着“重逢”二字。晚柠翻转祈福牌的另一面,这面的字便显得幼稚许多,“平安”二字虽然写得很认真但仍然是横七竖八。

“这平安都砸我脸上了,怕是想不平安都难。”,苏晚柠忍不住自嘲,恍惚间她发现平安后面还有着淡淡的其他墨迹,拿到眼前仔细辨认出似乎为“相守”两个字,字迹同样地幼稚。

“这一看就是两个人写的,这个人真贪心不仅用别人的祈福牌,还要许两个愿望。又想平安又想相守,太贪心了。”,苏晚柠继续自嘲道,“原来是偷来的平安,难怪我不太平安,就送你们回树上呆着去吧。”

说罢苏晚柠撑着树干缓缓站起身来,一手扶着腰另外一只手拿着祈福牌要将它扔回树上。扔之前,她还特意给大树做了一番解释:“大树神呀大树神,你看清楚这块牌子的右下角有个‘衍’字,偷你这块祈福牌是这个人。我只是一个无辜的路人呀,咱冤有头债有主,如果有什么问题你找他去,可千万不要弄错了。拜托拜托,我这就把它放上去。”

等她刚把祈福牌丢回树上,远处便传来嘈杂吵闹的声音,有许多人急切地往这里赶。不一会便走到了这里,大约有三十几人其中有衣着朴素的农民打扮,也有几人家丁装束,为首的则是一个衣着头戴圆帽的中老年男性,衣着相对精美和考究。刚才匆匆跑掉的小孩此刻正站在老头旁边,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仰着头盯着这个老头,另一边用手指着苏晚柠,似乎在告状。

随后老头甩开旁边的小男孩,快步上前左右打量着眼前的苏晚柠。复杂的眼神让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佯装有些心慌右手撑着树干,脚下则悄悄地做着热身的动作,以防等会儿真的有危险时能快速跑掉。

苏晚柠不甘示弱也更加明显地打量着面前的这些人,甚至连眼神都换了一个更加凶狠的,一定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方,企图喝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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