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器没有甲好用,哪怕现在火铳厉害,甲胄不如往昔,但真要狭路相逢,还得靠甲胄肉搏。”王三靠在门边,看着院外,阳光洒落,“这雪都快化完了,春旱基本跑不了了。
冬天冻不死的蝗虫卵,怕是都得孵化。
今年春旱就算侥幸过去了,也还有蝗灾的可能性。
总之,没有活路了。”
王二没说啥,他也是庄稼把式,现在所有情况都跟王三说的那样,充满了不安与风险。
所以,王三只是应对可能发生的灾祸做准备,王二也不会坏了兄弟的危机意识。
吃完了馍馍,看着两女已经开始剪裁样板,他才说:“不管接下来有什么风险,你小子还是抓紧点。我也好对得起爹娘。”
“再养养。”王三闷哼一声,“我的身体还虚呢,真要写了元阳,我怕早夭。”
“随你。”王二起身,碗筷丢着,提着兵器走出消食。
顺道看看外边的情况。
……
一个下午很快过去,黄昏再回来吃饭时,王三看了一眼神情不怎么好的王二说:“怎的?”
“粮价又涨了。一石居然涨到了六两银子。”
“青黄不接嘛,正常。”王三哧溜喝了稠粥,左右两女就是稀很多。
而王二碗里的则是干饭。
毕竟他晚上还得巡逻,这是个体力活。
夹起一块腊肉,王二咀嚼着就饭后继续说:“你说会有多少人卖了手中的储粮?”
“只多不少。”王三呵呵两声,“年前涨价就是忽悠民户出粮。
最后这波尝试,是看看各家粮食出完没。
过两天,粮价就会跌,剩下那些人肯定会想法子高位丢出去,彻底没了余粮,就是挨宰的时候。
自那万历年格税之后,下边征多少,怎么征,就全看县官怎么折腾。
反正朝廷只收顶额的银子,至于银子怎么来的,没人管。
所以,你就看着吧,粮价一跌,咱们依旧买不到粮食。
然后县官就会来征粮抵税,拿出来粮食也没用,粮价跌了,税款高了,等于你得多给粮食,多给了粮食还得多给折兑银子的火耗。
火耗就得实打实的给银子,否则就得多给一笔粮食。
人家两头吃,本地自耕农要遭殃。”
王二叹了一声,闷闷吃完所有饭,然后走了。
“三爷,你怎么总是说这些话?”路青禾都有点看不下去了,“虽然官府不是个东西,但也没必要在饭桌上说官府的事情来倒胃口。”
“我对大明朝,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王三微微摇头,“但二哥一门心思想安稳,可却忘了,陕西什么时候有安稳的时候?
只要没有办法将敌人推到西域或者漠南,那么陕西就不可能安稳。
因为陕西永远会沦为战场和后勤,注定了本地百姓得受到压榨。
唯有将边疆推出去了,陕西才能作为转运枢纽,才能富裕起来。
所以,得打破他这层小富即安的思想,才有活路。
毕竟,我们都靠他活着,他思想不变,我们就没有活路,这就是现实。”
路青禾不再说话,而王三继续道:“我在村里的时候,差点被堂兄和表兄宰了当肉干,那种状况,我不想再经历了。”
屋外,王二折返回来准备拿东西,就听到了王三后续的话,他眼瞳微动。
或许,自己这个兄弟不是开窍了,而是吓到了。
自己当初再晚回去一步,他就没了,真的会被当做肉干。
不安感一直萦绕王三四周,他也在努力让自己变得有安全的感觉,可惜不安感难抑,只能想办法越做越多。
只希望,能安然开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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