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焦急等待的方知有来回踱步。

山下打的不可开交,各色烟雾笼罩下,即便是肉眼也可见那一队队神皇弟子或押解或运送,忙的热火朝天。

觉察到事情可能真没有他想的那么乐观,忙又卜了几卦,但卦象上都是凶多吉少,这下可把方知有给急坏了。

但他也不能直接去找神皇派的长老直接出面,可眼下王正清也不知去向,思来想去,方知有踱步到福生闭关的门前,现如今只有那福生恢复记忆,才有可能帮得上忙。

可福生这一进去,已经许久没动静传出来。

一直以来都是王正清在里面看守,现在他不在,里面什么个情况也没人知道,这到底是能进还是不能进啊?

方知有越想越着急,他试过卜算,但结果也都是能与不能参半,这说明,卜算也无用。

“真要不行,那我只能动用我这不传之秘术了。”方知有望着山下,他眉头缩成了个八字,表情极其的痛苦,似乎在刚刚做出个了不得的壮举。

也就是在这时,身后的门,嘎巴一下,被轻轻推开。

一身干净整洁衣衫的张福生站在门前,不同于往日那副痴愣傻样,此刻的他,眼神目光皆是炯炯,以至于让方知有短暂的错愕下不太认识这位相处多日的朋友。

“福生?”反应过来的方知有大喜之际,仍有些不敢置信的试探一问。

阳光从厚实的云层里露出一边,那光打在福生的前胸上,使其胸口暖洋洋的一片,而从阴影里逐渐走出来的福生,笑着打了声招呼,他道“怎么,不认识我了?”说着,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他脸色有些古怪,小声补了句“嗯…前些日子有劳照顾在下了。”

方知有大喜,上前抱住已然恢复了全部记忆的张福生,而后,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赶紧道“一盂有难,现在只能靠我们去救他。”

张福生也收回了喜悦的神情,他肃穆道“边走边说吧,我虽然保留有这段时间的记忆,但遗漏之处太多。”

二人一齐动身前往山下,而路途上,方知有也把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一些事情简单说与他听。

只是显得木讷的张福生并不笨,很快便想清楚其中关键,他道“夏祭大礼有人来袭击神皇派不能算明智之举但也荒唐不到哪去。”

“夏祭每四年一次,其中内因我听师傅说,是因为神皇派一直负责镇守着某样事物,每四年需要加固一次封印。当然,这件事实际上知道的人并不少,之所以如此大张旗鼓且完全不避讳其他人,是因为就算封印解除,那件事物也无法对世间造成任何的影响。”

方知有闻言属实是有些迷糊,他问道“此话怎讲?”

而张福生摇了摇头,他无奈道“内情我也不知道,这些都是我师傅和我说的,必然十分可靠。”而顿了顿他又继续道“当然也不排除还有其他可能,但目前大祭期间,各宫各殿人手紧张,又有部分人去山下参与围剿,而对方费尽心思肯定不只是过来搅和一下这么简单。”

方知有明白他话里意思,但又觉得自己考虑的到的,神皇派没理由想不到,他说“而神皇派肯定布守了至少一半以上的主力在主峰守着,对面没可能偷家啊。”

“所以,还剩一种可能,对方要么有绝对的把握掀翻神皇派,要么,内奸里应外合先灭掉所有散在外面的,再去对付山头上。”毕竟是经历过袁城事变,福生对于所谓拥有绝对优势这种说法是根本不信的。

“真的有这种可能?”在方知有的认知中,有本事掀翻神皇派,怕不是大罗金仙下凡才能办到的事。

而就在二人即将跨到小珠峰通往山下的路口时,突的听到一声巨吼。

那声音如鸿蒙时的巨响,震颤着天地,同时也让方知有一阵的恍惚。

“梦貘?”张福生率先反应过来,他看着身旁神情恍惚的方知有,突的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

被打醒的方知有也反应过来,张福生说“接下来你指个大概方向就可以了,跟去太危险,你还是去大珠峰待着好。”

也只有在这时,才暗自后悔没学点本事的方知有无奈干着急道“也唯有如此了。”他将手中一串用红绳系着的铜钱递给福生,道“你把绳子尾端捏住,往前走,每十息停一次,铜钱正着旋转就是左,逆着旋转就是右,不动就是向前。”

这最简单的卜算,张福生也略知一二,握着方知有送的器物,就在福生准备告辞离开的时候,方知有不知从哪摸出来一把短剑。

剑身纂刻有各色铭文,通体碧幽,似古早时期的礼器。

“你好歹有把利器傍身,注意安全。”方知有抛出那把剑的同时,二人目光交互,看着这位友人,福生笑了笑。

也唯有这时,这位恢复从前记忆的道士,才有了几分傻子的憨味。

拜别方知有,福生一手攥着铜钱,一手反握着短剑,疾步往山下冲去。

方知有目送他的背影,过了好久,这才一步步往山上走去。

越靠近山下,越多的道士汇集。

他们中清,灰二色道袍的道士混杂在一起,不断的有伤者从山下运上来,嘈杂一片中,福生听到了不少信息。

“那怪物靠近中门台了。”

……

“不能再让他上小珠峰来,长思,你快去主峰找衡长老他们。”

……

“又来一批伤员,是清字辈的师兄们的,快点,让开道来。”

……

“大家不要惊慌,李长老,霍长老他们已经赶了过去。”

……

人群中,张福生匆匆瞥过那些或背着,或被几人架着,或躺在一张简易木板上的一重伤员,几乎都是被钝器砸伤。

很难想象,什么样的怪物,能在同时面对如此之多的道士的情况下,还能反伤这么多人。

也许只有速度拉开到了超越凡人的程度,才有这般可能。

“一盂道友,希望你能没事。”福生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忐忑,而在十息间,他身形停顿,手中铜钱朝前一放,那通体铜黄色泽,上面遍布细小墨绿花纹的铜钱正一动不动的停在半空。

神皇派位于江南东道这片大平原上,唯一一块,地势连绵的起伏不断的残断余脉上,虽只有寥寥两座山峰,但其周围夹杂有四五处矮山,呈众星拱月之势。

次峰小珠峰与偏峰处有一衔接的细长廊道,名为中门,

此处,两边皆是纷纷向下的密林,又因最合观赏,故此处修建有一观客平台,故又被称为中门台。

而眼下,站在这里的道士,不下三十人,其中光是灰衣便占了一半,剩下的各色衣衫都有,而位于正前方的一人,脸上是从鬓角一直连到下巴上的短须,方脸圆眼,手持一把方形长剑,赫然便是那先前密林里出现的霍长老。

霍长老身侧一共站有一十八人,皆是灰衣布袍,而其中大部分人年龄不超过四十,且各各身上气势雄壮,显然都是清字辈武职人员中的中坚力量。

另一边,一头浑身上下,被浓黑色雾气包裹着,身形有一丈高的怪物被一位山羊胡老头正死死摁压在地上。

那怪物脑袋凹进地面,脖子处被长剑贯穿,其中雷霆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怪物周身又被十数名灰衣道士用特制的红绳捆住,完全无法动弹分毫。

那山羊胡的李一灵手中剑如同嵌进巨石中,竟然无法再移动分毫。

这让脾气本就火爆的他更是难言脸上怒容,他弃剑从那怪物身上跳了下来,招呼那十多名弟子拉稳了。

但见其双目闭上,眉心处云雾翻涌,突的迸发出一道璀璨光芒,一条苍茫纹路顺着他的额头往两边蔓延,如同木刻。

而此时,周身气势浑然一边的他,反倒不如先前那般给人一种随时会爆炸的观感。

霍长老带着那十八人在周围护法,警惕随时可能出现的其他人。

而在李一灵开启灵窍之后,他手掌翻飞,几乎眨眼间一组法印结成,随即,便见其右手呈三山,左手摊开掌心对着三山悬于上方后,缓慢按下。

也几乎是同一时间,那怪物身上骨骼啪啪啪一阵脆响,其身子肉眼可见的似乎要被压扁。

一阵呜咽,那十数位给李一灵打下手的道士皆是目光中带有神往。此为神皇派密法中的覆三山,相传取自一位道家先祖移山镇妖的事例。

眼看着那怪物周身浓郁的黑气被压的消散开来,一丈大小的身材节节崩溃,慢慢露出里面的人形来。

也就是这时,李一灵等离得近的人,才能看清楚,那露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护送清字辈道士楚清河尸身回山,又被王正清掌教接走的那位不知名道士。正是一盂。

风中,那铜钱滴溜溜的旋转,似有人在一旁拨弄。

一路披荆斩棘,最终还是赶来的张福生一眼便从人群中把我给认了出来。

“且留他一命。”福生高呼出声。

持剑而立的霍长老回头看了福生一眼,在他身后,李一灵等一众神皇弟子皆是面色如霜,双眸中似乎含有莫大怒火,而也正是因为那剑即将劈下,福生才顾不得身份,他高呼出来。

李一灵没有理睬,仍是一剑劈下,而在地上,被无数红绳死死捆住动弹不得的我,则如同一只失去理智的野兽,眼眸漆黑,张牙舞爪的似要择人而噬。

眼瞅着李一灵完全不打算留手,张福生情急之下只能选择硬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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