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李誉以李月如的名义邀约项孤曼去骊山别院小住,项孤曼一口便应了,出发那日,她乘坐着金饰银螭绣带的青缦五架马车,华丽丽的出现在了相府门口。

项孤曼在婢女的搀扶下缓缓的下了马车,看得出她是盛装打扮了一番的,一身金缕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搭配着缕金百蝶穿花长裙,双唇点了樱红色的口脂,脸上抹了厚厚的脂粉,头上插着一支镂空牡丹花金簪子,真真是雍容高雅,天家富贵。

姝儿看着项孤曼这通身的气派,先是觉得俗气,后又觉得这俗气中竟带着一分霸气,再仔细瞧瞧,心里对项孤曼倒有几分赞赏,只有极致的富贵才能配上这极致的俗气,在她凌厉的气场之下,两厢搭配,倒也衬托出了几分贵气。

项孤曼见了姝儿十分诧异:“林姑娘也在?”

自那日平乐馆晕厥,她便在王府里静养,虽听哥哥说过林姑娘被李誉带回府为李月如诊病,但没想到这么多天过去了,她竟然还在李府。

姝儿连忙上前行了个礼:“李姑娘的病需要细细调养,所以便在相府多待了些时日。”

李月如遥遥地向项孤曼行了个礼,项孤曼微笑着点头回礼。

“林姑娘也要一同前往骊山?”项孤曼尴尬地问。

姝儿乐呵呵地道:“我托了李姑娘的福,不但得了两千两银子的诊金,还能去骊山游山玩水一番。”

“两千两?”项孤曼一愣:“李将军出手倒真是阔绰。”

“可不是。”姝儿笑盈盈的走到李月如身旁,搀扶住她的手臂,感激地道:“李姑娘也是一个好脾气的,一直将我奉若上宾,这几日我在李府吃着山珍海味,睡着软榻高枕,真是不知这天下竟还有这样快活的日子。”

李月如佩服她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微笑着没有吭声。

李誉从府里走了出来,项孤曼连忙迎了上去:“李将军。”

李誉看着她这一身金灿灿红艳艳的服饰,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次去骊山,我是打算带着月如去田野乡间走走,所以一路轻车简行,郡主这身装扮,似乎不太合适。”

项孤曼原是觉得那日在李誉面前突然晕厥,听婢女说还是抽搐着倒地的,十分丢脸,所以今日特意盛装打扮了一番,为的就是‘一雪前耻’。

“这...”项孤曼看着自己这一身装扮,有些进退不得。

李月如上前一步,对项孤曼道:“郡主的身形与我相仿,若不介意,便换了我的衣裳?”

项孤曼见李誉正在盘点此次出行携带的箱子,对她的精心装扮完全无动于衷,想着去田野乡间走走也好,她们四人结伴而行,她有更多的机会接近他,便欣然答应道:“如此便多谢月如妹妹了。”

李月如吩咐婢女将项孤曼带去她的院子里换衣服,自己则在姝儿的搀扶下先上了马车。

马车上,李月如压低声音问姝儿:“你为什么把她叫来?”

姝儿不能将七师兄的事告知,但为了让李月如全心全意帮她,只能将因由推到郑先生身上:“快则这两日,慢则我们从骊山回来之后,我师兄便会安排人在街上为郑先生喊冤,郑先生的案子一定会闹大,此案一旦闹大,能一举翻案固然是最好的,若是不能,我们便要做两手准备。”

“两手准备?”李月如只觉心惊肉跳。

“若是郑先生得个轻判,那我们便想办法将他改成流放,在流放途中救下他,若那些恶人再想出什么幺蛾子,累得郑先生被判斩首,那我便想办法将他从刑部大牢里劫出来。”

“劫狱?”李月如脸色发白。

姝儿点点头:“浮戏山庄有一位教书先生,擅长模仿他人的字迹,我二师兄已经劫了许多项峰的亲笔书信,一旦郑先生被判死刑,我们便模仿项峰写一封密信,让刑部大牢偷偷将郑先生转移去监察司大牢,我们便在去监察司的路上将人给劫了。”

其实郑叶飞的案子根本不会走到这一步,即便不能翻案,判个流放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她这一套将人物的转移的计划,其实是为了元晔设计的,元晔被困监察司,她需要用项峰的密信,让监察司首领张傲将人从监察司转移出来,他们才好有机会下手。

李月如可不懂姝儿这弯弯绕绕的心思,她是关心则乱:“这与常乐郡主有何关系?”

姝儿将声音压得更低:“我可以找人模仿项峰的字迹,却无法模仿他的印章和玉牌,我必须得从项峰身上拿到那两样东西,项孤曼是项峰的妹妹,我想接近她然后混入康王府。”

事关郑叶飞,李月如不疑有他,她想法子为姝儿筹划:“郡主混入康王府太过危险...”

“姝儿!”姝儿小声的提醒她。

李月如忙纠正:“你混入康王府太过凶险,与其混入府中,不如将项峰引出,我听说他在外面藏有一房美妾,因是风尘中人,入不得王府,项峰便在京城为她置办了宅子,只是那女子深居简出,不好接近。”

将项峰引出来,是比混入康王府更好的办法,但接近项峰那房美妾......

姝儿忽然灵机一动,与其拿别人当诱饵,不如自己做那个诱饵,那日平乐馆虽匆匆一见,但项峰显然是中意自己的,只要想办法将他引入平乐馆,单独入她厢房,她便能用迷香将他迷晕,然后再让二师兄易容改装成项峰的模样,‘亲自’去监察司领人!

姝儿高兴的拍了拍李月如的手,称赞道:“早就听闻月如姐姐聪明能干,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将项峰引出来,倒是一个绝好的主意。”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李月如问。

姝儿将嘴凑到李月如的耳旁,轻声细语地说了几句话。

李月如脸色更白了,她惊道:“你要拿自己当诱饵,这岂不是比你混入康王府更凶险?”

姝儿摇摇头:“我爹将他一身绝学全都传授给了我,我平日里躲懒,不肯好好练武,便没能像我父兄那般成为绝顶高手,但项峰之流还是不放在眼里的,更何况平乐馆里都是浮戏山庄的好手,我不会吃亏的。”

“可此事若传出去,你的名节便会受损。”李月如还是觉得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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