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陈列繁复,精致秀美,红漆染贵木的家具,雕花金丝的窗框,头顶延伸的红色丝绸。
角落的香炉上空燃烧着袅袅娜娜的熏烟,带着轻缕的药香,木桌上摆放着几碟雪白米糕,看起来是新鲜出炉。
窗外开始染黄的绿叶被风打得晃摆,探头探脑的打量着房间内的一切。
这间房的精美程度不言而喻,床榻之上沉睡着一个精致俊美、气质温润的青年,他脸色病恹恹的,额头上放着湿帕,规矩地仰躺而睡。
门应声而开,一青衫书生手端药碗缓步而来,他凑到床边凝量了病弱青年片刻,叹息一声。
这都病了三天了,居然还没好。
谢君枫内里亏损严重,外表完好无损,内里腐烂不堪,早就成了被蝼蚁蛀空的空壳。
这次病来如山倒,淋了场小雨就烧了三天。
苏卿把药碗放在一边,扶起奄奄一息的青年,拍了拍对方的脸:“七郎,醒醒。”
谢君枫恹恹欲睡,抬起眼皮:“苏卿……我不想吃药。”
这几日吃药,苦得人艰难受罪,恶心到喉咙和胃部都开始痉挛,谢君枫被恶心吐了好几次。
他都觉得自己吐出来的药恶心,苏卿倒能接受,每次费心费力地给他收拾干净。
知道谢君枫在这方面自尊心强,就一句话也不多说,苏卿一个轻度洁癖居然也不见嫌弃他吐出来的药,默默收拾之后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久而久之,谢君枫对他的态度比抢货那晚更亲昵,就是开始抗拒吃药,不想再吐。
苏卿都恍惚觉得自己是毒死人的潘金莲,而谢君枫就是那可怜被毒死的武大郎。
“我都没说什么,你开始不想吃药了。”苏卿坐在床沿,端起药碗,“七郎以为我尽心尽力伺候你病好是为什么?你要安然无恙的回到京城,苏卿的从官路还要你在前铺路辅助。”
能有金大腿的捷径走,为什么要辛辛苦苦自己积累?他是能自己做到,不过是浪费几年。
几年大好时光浪费在积累攀爬里,那叫做有病。
苏卿笑道:“七郎能带我直登山峰,可比一步步攀爬舒服多了。”
厚积薄发?自食其力?不好意思,苏卿不是那种清高傲然、蔑视权贵的读书人。
他是唯利是图的小人。
“就喜欢苏卿这样的,不做作不矫情。”谢君枫感慨一句,撑了撑身体,“那七郎可要快些好,不能浪费苏卿这样尽心尽力的伺候。”
苏卿见他愿意吃药,起身去桌子那儿拿了一碟米糕配药吃,他也懒得管什么会不会减药效了,谢君枫能吃下去就是好事。
生吞中药汁,这家伙又能吐给他看。
谢君枫拿起一块米糕,红唇咬着,吃下去之后他叹道:“又吃到了……味道真好。”
“七郎少哭两声,就吃不到了。”苏卿凉凉道,“你知道自己生病是什么样子吗?”
米糕干糯香甜,谢君枫笑而不语的含吃手上的米糕,不去搭话。
他当然知道自己生病什么鬼样子,所以每次生病就把人赶出去,除了送药人他一律不见。
这次属于意外。
好说歹说给人灌了药,苏卿这才让他安心睡觉。
本以为谢君枫的病很快就能好,结果晚上又开始复烧,比之前更严重更凶猛。
苏卿晚上就睡在他的身边好看管监护,好在床够大,放两床被子睡两个成年男人也撑得住,他夜晚阖眼沉睡,突感身上一阵重压席卷而来。
苏卿懵懵地睁眼,和脸颊烧红的谢君枫面对面。
“?”
谢君枫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双眼迷蒙夹杂痛苦,喉咙里挤出憋闷的哼声,趴在苏卿身上喘息着。
苏卿皱起浓长的眉毛,他手抚上对方的脸颊,被这温度烫得心惊:“又复烧了?”
“苏卿……”
谢君枫喘了口气,烧红滚烫的他下意识想寻求凉意,苏卿身上清冷淡薄的薄荷香让他沉迷。
“苏卿,好香。”谢君枫突然握住他的手腕,把鼻尖凑近他的脖颈,细细嗅闻着。
书卷青年被他猝不及防抱着,脖子里还藏着个脸又闻又蹭,他双颊泛起不明显的红,斥声道:“七郎,你放开我。”
谢君枫抬起眼皮,笑了笑:“苏卿好香啊……不想放。”
苏卿被他又闻又抱整得身心都快不适了,这已经突破了安全距离,平常两人再亲密也不会这样。
“你放开我,我给你做米糕。”苏卿深呼吸一口气,“我现在就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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