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冬至已过,北疆的雪线南移,迅速蔓延到帝国版图的四面八方。王都也被银色染透,在厚重的冰被的挤压下,一些年久脆弱的屋梁发出不堪重负的暗哑。大雪天也影响到老古董街上鬼屋的生意,一天下来几乎见不到两三个客人,正是所谓的淡季。

尼桑、厄尼尔姐弟俩躲在避风的拐角,还是冷得发抖,这时他们听见客人上楼来的声音。“快!准备!”尼桑推了推犯困的弟弟,自己也摆出架势,准备来个出其不意。

可是,脚步声在不远处停了下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你们出来。”——这是老管事赫尔森先生,然而下一句才吓人——“国王陛下驾到。”

尼桑姐弟自从寄寓在小队驻地,还是第一次踏足八爪鱼房,赫尔森先生擅作主张开了门,终于避免了国王陛下在鬼屋里与人密谈的尴尬。

“这里好别致漂亮!姐,我也想进来住。”厄尼尔瞪大眼周遭环视,悄悄拉扯姐姐衣袖说道。

尼桑数了数隧道尽头的房子,说道:“放心,有咱们的。你看,小队总共八个人,不算客厅和厨房,还有十间房呢!”

“小姐,最后那两间是厕所和浴室。”赫尔森先生忙笑着解释:“就连客厅也住着独步家的六翎小姐,坡下的窝棚屋里还有两名鹿小道的私人保镖,地方早占满啦。就连上次接待贵客,听阿善说,住的还是地牢呢。”

赫尔森一席话让国王罗森布尔想起南方帝国那位王子,不由得心头沉了一沉。

“你们也坐下吧。”罗森布尔先在餐桌旁落座,同时招呼姐弟两人,言语亲近温和:“听说尼桑小姐是逃婚出来的?”

“父亲大人让我嫁去北方帝国,我不愿意,所以就跑了出来。”尼桑说着又加了一句:“是我自己的主意,不是听了暴发小队的怂恿!”

罗森布尔笑了起来,继续问道:“那令尊的意思,是让你和北方帝国的哪位宗室结亲呢?”

“听说是二皇子,叫什么不知道。”尼桑老老实实答道,同时不放心地反问:“国王陛下为什么问这个?”

“说起来倒是有点复杂。”罗森布尔不紧不慢地说道:“跨国联姻不是不可以,但如果涉及宗室,需要得到帝国官方的许可,而令尊这次似乎并没有报备,算是逾矩了;还有,两国王室结亲虽也有过先例,但……结局不太好。”

他看着眼前尚显稚嫩的尼桑,温柔地笑着打消对方疑虑,接着说道:“对尼桑小姐来说,好消息是结亲肯定是不会的,王室不会答应;但坏消息是可能你们暂时没法回北郡啦。”

“那就在这儿先住着吧。”尼桑顿时松了一口气,试探着问道:“那能不能请您和暴发小队说下,多挖两个房间,让我和弟弟住进来呢?”

王都城东,早在立冬之前银月教会总部就封门谢客,月度祭祀也停了下来。不少人都看到,侧面旁门那里,每天穿着各种等阶宽大罩袍的教士们忙进忙出,装载货物的马车来往不绝,这情景倒像是雨季时忙着搬家的蚁群。

晚安主教心事沉重地步入通往主祭场的长廊,司事长狐狸眼夜弦落后半步跟着,同样一脸闷闷不乐的表情。

“真要去南郡的话,这次也太急了些。”夜弦说道:“那边才找好地方,可这么多教众需要安置,棘手得很。”

“难办也得办。”晚安稍稍放慢脚步,让对方跟上并肩而行:“教宗大人急着走,自然有道理,无需多问。”

“是和北边的事态有关系?”夜弦才问出口,便知道自己多嘴了,马上摇了摇手,表示不过是妄自猜测而已。

晚安反倒笑了笑,顿下脚步说道:“这么说也没错,这时候越少牵连越好,谁知道王室那头打算什么时候翻旧账呢?”

“我们走了倒干净,只是不知道将来便宜了谁?银月教会在王都百年打下的基业,可惜了……”夜弦细眼里透出些许惆怅和不甘。

“王室自然是想借机把教会的影响尽数扫除,进一步巩固王权,否则岂不是和南方帝国一个德行?但暂时傀儡还是得找一个……”晚安缓缓说道:“至于是谁,就和我们没关系了。对了,灰首还没消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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