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包袱内找件旧衣,剪成布带,把裤腰拴紧,抱着儿子,往院子里爬去。
一个受了重伤的孕妇,靠着自己的信念,自己的毅力,在没有外人的帮忙,生下了儿子;好像老天也感动了,这时雨也小了……
糜岚爬到大香炉边,跪在香炉边上,用香炉里的清水,小小心心地把儿子洗干净。
虽然现在还是夏天,但是冷水给儿子洗,还是把婴儿洗得浑身冰凉的;糜岚心里流着泪,默默在对儿子说:
“儿啊,别人家的儿子,从娘胎里出来,都是用热水来洗刷;娘对不起你,你离开娘的身体,娘只能用香炉里的无根水帮你洗刷,娘没办法啊……”
儿子好像听懂了她的话,小脚蹬蹬,小手摇摇,嘴里还“呵,呵”乱叫。
糜岚流着眼泪,解开胸襟的扣子,心痛地把儿子贴肉放在自己胸口;待儿子身上有点热气了,她才从包袱内,取出准备好的婴儿服,给儿子穿上。
她破涕为笑了,小子和他爸爸一样,老牛投胎的,头上有两个旋涡。
糜岚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敌人追不上鲁汝,可能会返回来找她;她要把后面的事情处理好。
她从包袱内拿出一件内衣,用它把自己大腿间的伤口重新包扎一遍。
糜岚忍受着自己的伤痛,从包袱内取出纸,笔与信封……
她想给老父亲写封信,离开爸爸五年了,想不到五年前爸爸送她离开延安,变成了和爸爸的永别。
小时候她记得,每个月,只能见到爸爸一次,她只知道爸爸在上海,复旦大学教书……
每月爸爸回来一趟,有时妈妈带她去看爸爸。
到了1935年,糜岚14岁,她在秀城民德女中念完高中,她也到了上海复旦大学念书,这样她以为天天能见到爸爸了。
谁知爸爸特别忙,根本没法照顾她,她只能住在学校宿舍;她与同宿舍的吕嫣成了好姐妹。
可是,好景不长,1937年4月,抗日战争已全面爆发。
那年她16岁,她和吕嫣一起,和大学里的很多进步青年一样,跟着崔教授和她爸爸糜教授,一起去了延安。
去延安路线,是崔教授联系的,从十六铺码头乘长江轮,过江到镇江下船,再乘坐火车到西安,西安办事处会派人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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