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山村是如此寂静。如石邦奇家,就楼下的猪估计是饿了,在那嚎叫,这可能是此刻最大的噪声源了。石邦奇起来,看不得哪个在家和他说话了,就跑到房间里睡觉了。

第二天,石邦奇妻子张氏起来,见石邦奇翘着屁股趴在旁边的单人床睡着了。忍不住看着可爱的丈夫笑起来。她要去把冬耕的苞谷地里面的杂草清理一番,把它们聚在一堆,到时候一把火烧了,开春种苞谷的时候,就有草木灰了,到时候再掺入一点晒干的猪粪,庄稼就会长得好。

见儿子点着煤油灯背诵英语,张氏还是很欣慰的。儿子没有说他要读书,但是能看得出,他还是想到学校去。

张氏之前是想让儿子娶媳妇回来,早点抱孙子,现在,这个坚强的农家女人突然改变主意了。她想去咨询一下政府,要是儿子成分不受石邦奇的影响,那能考取一个学校就好了。

她把早餐弄好了,“登华,吃早餐。”“好的,母亲。”

石登华起来洗漱一下就到八仙桌边,端起母亲用菜油炒好的苞谷面饭,一口饭一口白菜,这样吃着,很快就去添第二碗。

“吃慢一点。”张氏关心的说,“等大黑猪大了,把他全卖了,换几百斤白米饭吃,苞谷饭太干了。”

“母亲,苞谷饭经饿,没事,还很健康,我反而喜欢。”看着母亲,“添加第三碗。”

“那我先出去把牛拉出来,你等一下来,慢慢吃。”张氏抚摸一下儿子的头发就出不去了。

石登华扛着犁头赶着水牛往山上去,母亲张氏则背着背篼跟后。张氏内急,见旁边有一块巨石,见除了儿子前面十米开外,其它方向没有人,就躲在石头背后解决了。石登华没有往后看,他现在很想早点赶到对面的坡上。趁太阳不大的时候,多犁一点,不然水牛不耐热,想多犁都没有用。

石邦奇起来了,用瓢窊了半瓢水漱口,打半盆水洗脸,然后揭开灶台里的锅盖,见苞谷饭是热的,他没有用碗,直接用炒菜的小铁铲,铲着往嘴里送。

也不知道吃多少铲,锅里是见底了。他到水缸里窊半瓢自来水咕噜咕噜的喝个够。到房间里对着结婚时老丈人送的镜子前整理一下衣服,系上军用腰带,枪套挂上,塑料玩具枪插上去,带上门出去了。

石邦奇见人就敬礼,农民也不知道这个动作是干啥用,路人给他报以微笑。

由于疯病发作之前很受人尊敬,现在即便疯了,也没有几个嘲笑他。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清醒,那你嘲笑他肯定要被破口大骂。村民时刻提醒自己,遇到石大爷不能嘲笑,该有的尊敬要有,该有的礼数不能少。他能理解就好,不理解也不要紧。这么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没有人和一个疯子计较。

看着石邦奇走的方向,基本判断他要进城了。正常人是羡慕他呢,只有他坐“上安龙下册亨”的客车不要钱,别的正常人要花三块钱呢,那三块钱能买十包盐巴,那够一家人吃小半年,所以正常人不经常去县城。

他在垭口等客车,一直没有等到,一些解放牌车队拉煤路过他身边,他对着车队用牛话大骂一通,用稍微文明的话语翻译过来就是:“妈蛋,拉煤到两广了不起?老子不稀罕。”

客车来了,他大老远就招手了。这辆客车是到贵阳的卧铺车,因官方批准的运营线路坍塌而临时改走他寨子的马路。

他见客车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立即躺在马路上。那客车在离他十多米的位置就停下来了。驾驶员把车门打开。“石大爷请上车。”

“儿子,认得你石大爷呢?我咋那么出名呢?我就是一个中年大叔。对了,你是我儿子吗?”石邦奇看着前面高大帅气的驾驶员说。

驾驶员回头看着石邦奇说:“石大爷在我们运输公司很出名哦,我们今天走这边,领导就打好招呼,见到穿军装的您,是一定要停下来让您上车。不然我领导知道了,我肯定会被痛骂一顿。”

“儿子,你们是懂事哦。你领导是谁?改天让他来我家里喝茶嘛,我保证热情招待。”说完就上车了。

驾驶员哈哈大笑,“石大爷,我们合影吧,我们能带您进安龙城是荣幸:我五年前就听运输公司领导说您了。就一直没有机会走这条线,现在好了,真的第一天就遇到你了。”押车员安排石邦奇坐好后,驾驶员过来半蹲在石邦奇身边,押车员拿着相机在车厢里狂拍几张后,驾驶员就回座位开车朝安龙城走。

“你刚才拿的是什么鸟哦?是不是打鬼子的火铳?还会闪光呢,一枪下来可把人都打穿了。”

押车员哈哈大笑,“石大爷,真幽默,这个是照相机,能照人。然后洗出来,以后可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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