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舒窈回自家院子的路上几次想开口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直到回到瑞安院内室,挥退所有下人后才有机会问出心中疑惑:“你不是也赞同熠哥儿的主意嘛,怎么还一通数落他?如今孩子大了,你这样下他的面子,可不好。”

“他呀,面上是一副谦恭温和的模样,但是那一身凌厉之气这些年过去一点也没少,和谢容瑾共事那么久,这沉心静气的功夫竟没学到一点。而且这才到哪儿,现在就耐不住性子,以后怕是要吃大亏,还是好好磨磨他的性子才行。”阮沐桁一改严父形象,懒懒地靠在榻上。

江舒窈见他心中有盘算,便放下心来,“安国公府这件事,真的全交给熠哥儿处理?”

阮沐桁撑头看着她,淡淡道:“若是连这件小事他都办不成,这些年教他的东西就都算白费,我这个文国公之位他也别肖想了。”

放下手中的茶碗,江舒窈不快地瞥了他一眼:“世上怎么有你这么狠心的父亲。”

阮沐桁翻身坐起,正色地轻声道:“如今不比从前,若我们还只是单单效忠皇上的纯臣,不管家中子孙多没出息,国公府世代积攒下来的底蕴也够他们挥霍几辈子了。但是现在我们家如何能放下宫中的娘娘和三皇子不管,成王败寇,不是一举登天就是抄家流放,这一局只能赢不能输。”

自古以来,从龙之功就不是那么好得的,这是一条用血染成的登天路。而当今皇上正值盛年,最少也有十几年的光阴,那时候他们这些人都已经年迈,这些事情还得要下一辈人争气、自己立起来才行。若谦还是太年轻,连喜怒不形于色都无法做到,以后如何跟朝堂上的老狐狸斗,还需要多加历练历练啊。

听着这话,江舒窈虽然已经有所准备,但不免有些害怕:“真的就到那一步嘛?”

“放心,如今我们这些老家伙还在,自然能替他们谋划,况且妡儿又有那等神奇傍身,好好加以利用赢面也是很大的。”阮沐桁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道。

“哎呀,我的正事还没和熠哥儿说呢,都怪你在那边骇人听闻让我乱了心智,害得我都忘记问熠哥儿谢家姑娘的事情了。”江舒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些个没影的事情先放一边,自家大儿子的婚事才是当务之急。

阮沐桁有些委屈,怎么就吓唬人,明明是警醒之言,随后有些疑惑道:“熠哥儿什么时候和谢家姑娘有交情了?”

“就今天上午的事情,妡儿在游春坪遇到她,邀她到我们家的凉棚歇脚,后来熠哥儿和谢家姑娘就谈书论茶起来,据妡儿说两人都有些那方面的意思。”江舒窈兴奋地说,难得有个自家儿子看得上眼的姑娘,那个姑娘又对自家儿子有感觉,叫她如何不激动,“不行,我还是去问问熠哥儿,看他到底是怎么个想法。”

“哎——夫人——”阮沐桁伸手想要挽留,但是江舒窈早已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不禁扶额苦笑,他总算是知道自家闺女横冲直撞的性子像谁了。

唉——难得休沐,还不能和自家娘子香亲香亲,他真真是个苦命的人啊!

回到裕和院没多久,正在练字的阮景熠看着自己笔下的字,即便已经有所收敛,但是仍能看出其中蕴藏的凛然之气,无奈地叹口气,看来确实应该好好向瑜之请教这修身养性之法。

瑜之是谢容瑾的字,取自怀瑾握瑜,希望他能做一个品德纯洁高尚之人。

就在这时,有人从外面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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