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烈显然属于后者。

张承烈向易于开抱拳,慎重地作揖道:“兮子一番话,惊醒梦中人。只是张某如今是开缺之人,身无半职,前途如何,兮子教我。”

易于开赶紧作揖还礼:“张公言重,于开以为,张公此次还乡,只需牢记八字便可。”

“哪八字?”

“韬光养晦,只待来日。”

“为何?”张承烈没想到易于开给他的建议竟然是什么也不做,大感意外。

“月晕而风,础润而雨。依某之见,迟则三五载,速则一两年,衍国必然有大变。”

张承烈闻言大惊,道:“兮子为何如此笃定?”

“天将变,凶人出!”

易于开神色凝重地说道:“几年前我东渡东夷,在那里遇到一人,此人才华横溢,气势恢宏,平生之志,便是推翻大衍,建立民主之共和国。于大衍来讲,此人便是旷世之凶人。”

“你说的可是医家的那个傅青山?”张承烈问道。

易于开见张承烈对傅青山似有不屑,正待提醒他一两句,忽听见外边有人在叫唤。

“咦!来人不是严范孙吗?”张承烈将头伸出窗外,喜道。

严修字范孙,时任学部侍郎。张承烈做中州总督时,严修便是在其治下办学。

这次张承烈遭贬,朝廷上下无一人替张承烈说话,唯独严修抗言上疏,历数张承烈之功绩。尖锐指出,以足疾罢黜大臣,将贻后世子孙以笑柄,请朝廷收回成命。

这份书呆子气极重的奏疏,当然不会得到摄政王的理睬,迫于形势,拓拔锋同样也没有处罚他。

“哈哈哈,没想到张某戎武出身,入军机时,高朋满座,从者如云。如今适逢大难,前来相送的,却是两书生。兮子,你说讽刺不讽刺。”

张承烈此时已是心情大好,拉着易于开去迎接严修。

“这还不是张公雅望,乐善好施之故。”

易于开知道刚才讲的话题到此为止,心中不由暗叫可惜。

严修此次不顾危险流言前来相送,纯粹是念及张承烈往日的情份。

君子之交淡如水,这份情谊反而让张承烈尤为感动。

严修和易于开坚持将张承烈送到东鲁才与之依依惜别。

月台上,易于开看着驶往张承烈祖籍邯彰的蒸汽火轮在天地间拉出一条长长的气浪,宛若一条翻滚的巨龙直插天际,脑海中突然冒出“龙游大海,虎入丛林”这句话,一时百感交集,久不能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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