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隽一改往日放荡不羁的形象,他语气温和,声音缓慢。说的很详细,从两人的相识,到相恋。

两人近一年来在云南小镇的生活。

早上睡到自然醒,傍晚手牵手散步。

他最爱看苏印画画,最爱在她画画的时候坐在她旁边。

他说苏印笑的时候最好看,可她不爱笑。

他说他想要苏印过的开心一些,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开心。

陈隽说的很认真,温情到叫人不敢相信这些话是这个赛车场上的“疯子”说出来的。

他的那些兄弟着实被感动了一把,又是诧异,又是感动。

苏印一直低着头,哪怕陈隽说的那样动情,她也没抬头,手里捏了一杯酒,一口口喝着,一杯下肚,另一杯又续上了。

包厢里很暗,她仰头喝酒,看到了旁边陈隽的脸,俊朗年轻,也帅气不羁。

这个人之前真心对她好过,苏印很确定,他真心过。

可是她又想起几个月前,她回家,就看到了床上翻滚的赤裸男女。也是这张帅气的脸。那时候苏印还坦荡的站在床边看了他们好一会儿,最后淡定的转身离开。

她就等在客厅,一会儿陈隽穿着浴袍下来,脸上带了些失措,开口说:“酒喝多了,那是意外。”

苏印问:“意外吗?”

意外?就因为喝多的酒,就把人带回家来上床,还是她家。

苏印神色冷漠,说出的话也冰冷,却没有一丝的愤怒。比起冷漠,陈隽觉得这时候她的歇斯底里会来的更痛快些。

她的冷漠无疑刺激了陈隽。

他耸耸肩,说“你介意?那分手好了。”

苏印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好。”

陈隽那时候只是气话,并没有真的想和苏印分手,他只是觉得觉得苏印不在乎他,他想要拿话激她而已。

没想到,两人竟就这样分手了,陈隽再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他在北京有个比赛,离开了一段时间,等再云南,发现苏印的家都搬了,她的电话也打不通。

到后来,电话直接拉黑。

……

“我希望苏印快乐。”

陈隽说完,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

他突然单膝跪地,两人原本就是坐在一起的,又因为桌子,他跪下来的时候离苏印很近很近,空间太小了,他一米八几的大个头蜷着身体有些狼狈。

“苏印,原谅我吧。”他说。

目光真切,里面掺杂了悔恨。

在场的十几个人,只有苏印知晓他这一跪,代表着什么。

苏印看着他,说:“你起来。”

陈隽没起,却从小盒子里拿出一枚钻戒,继续道:“苏印,嫁给我,”

包厢里的人在片刻的错愕之后,立即活络起来,有人吹了个口哨,有人起哄。

“你起来。”苏印重复了一遍,语气有些冷。

她又上陈隽的当了,他根本不是叫她留下来保存面子的。他原本就计划着在众人面前搞这么一出。

以为在这些朋友面前,满包厢的人面前,她不会撕破脸。毕竟都是成年人了,总不能闹的太难看。

他还真是好样的!

苏印很想直接把酒泼到陈隽的脸上,然后一走了之。

当初说要在一起的是他,后来和别人不清不楚背叛感情的也是他,现在借着众人,对她软硬施压的还是他。

可是,苏印一抬头,就看到了对面的许校程。

他坐在那里,身体微微后仰,环着臂,完完全全局外人的态度,就那么看着他们。神态像极了之前,他丢开他的样子,高傲而又不可一世。

让他继续看自己笑话吗?

苏印接过了陈隽的戒指,她扯着陈隽的胳膊,把他拉起来。旁人看来自然亲昵异常,可陈隽感受到了她的力道,很不得掐死他的力道。

微微侧身,她把戒指放进了陈隽的外衣口袋,一时间众人也纳闷了。

这算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苏印靠近了陈隽几分,说了一句话。

陈隽面色有些不自然。

在场的老四心最细,也最会察言观色,他看情况有点不对,立马又拿起了纸牌,分发下去,边发边笑着说:“狗粮兄弟们也吃饱了,来来来,我们继续玩儿。”

沈然抿了口酒,看看陈隽和苏印,又打量了一眼许校程,觉得有些败兴,这一把火烧的好像不太旺啊?怎么没多大反应火就熄了?

他兴致缺缺,可有意思的立马就来了。

下一把,掀开牌。

苏印的牌最小。她输了。

好不容易有个女人输了,还是他们不太熟的苏印,众人自然是好奇的,大都安静下来看苏印。

陈隽最先提醒:“你们可别过分。”护人之情显而易见。

沈然来了兴致,说:“老规矩,选一个吧,说真心话呢?还是大冒险?”

他说话声音淡淡的,但总是带着一些痞气,神情分明就是告诉苏印,这两个当中的任意一个都不好实施。

苏印说:“真心话,你们问。”

大冒险?

这种场合,又是以陈隽女朋友身份来的,选了大冒险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他们叫她干些什么?

男人的思维,或许是叫她和陈隽再来一个拥吻。

今晚陈隽的做法让她很反感,苏印不想再和他有半点接触。

所以她想也没想,就是三个字:“真心话。”

沈然笑笑,说:“那我可得好好想想,叫你说什么。”

沈然都这么说了,在坐的人也没有人再去问苏印,毕竟沈少爷都开口说了,其他人还掺和什么。

让他好好想想。

沈然摸摸下巴,半晌,想起来了。

眼神里面带了些兴味,他说:“苏小姐说说你的初恋吧。”

苏印没想到,这个陌生的男人会问这个问题。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对面的人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苏印,很快,视线又移到别处。

倒是杨舒,也有些讶异的看着沈然,随后又看向苏印。

陈隽有些不高兴了,哪有在现任男友面前让女朋友说初恋的,还当这么多人的面。“这什么鬼问题?”他一脸不悦。

“我的初恋么?”

令陈隽意外的是,苏印开口了。

她语调里带着些笑意,可是又觉得有些寒冷。

“我的初恋是个人渣。”苏印说。

她把目光移向了对面人的身上,他喝着酒,听到她说的话,嘴角带了一些笑意,若有似无的。苏印呼吸一滞,心口那块像被扯着了。

她收回目光,继续道:“他自己说他是个人渣,我才十八岁的时候,他把我带我带到台球室,就在台球室上,我。后来,他说腻了,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包厢里霎时安静下来。

音乐原本就是舒缓的,这会儿显得更加安静。

苏印喝了一口酒,随即垂着眸色。

一时间,谁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连沈然也是,他也没想到苏印会说这个。

陈隽的脸色已经不是说难看可以概括的,他呆呆愣愣的看着苏印,半晌张不开口,又回头猛的喝了口酒。

哪怕是再会圆场的人,这会儿也圆不回来了。

苏印抬头,看了眼包厢里的人,今晚这场戏究竟是演给谁看的?

在场的哪个不是实打实的“好演员”?

陈隽、沈然、许校程,还有杨舒。

只是这戏,最后又让谁狼狈?又是交给谁来唱的?交给谁收场?

生生扒开的,是谁血淋淋的伤疤?

她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了,嫌恶心。

拿了包,起身没再看众人,她径直向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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