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被人猛地一扯,颜儿仓皇回头,眼前剑眉星目的男人满脸诧异,如深渊夜色的双眸紧盯着她,口中声音压得极低,怕被旁人听见:“公主?你怎么在这?”

“这是哪来的登徒子!”丹丹买完小泥人回头一看,颜儿被人抓在手里,那男人长得又高又壮,俯身死盯着面前娇小的姑娘,一急之中把手中泥人一丢,双掌用力推了一把,那男人就像长在地里的一样,身形不动分毫!

“还不放手!”丹丹气急,握着拳就向人砸去。

颜儿本只是一时怔愣,见丹丹的拳头徒劳无功地落下,恐怕晏景烨不觉得疼,丹丹的手却是要疼上几天,连忙自己挣脱开,又把丹丹抱住。

“我没事,我没事。”

“怎么了?”余蓉只是被人群挤得落后了几步,此时也已经赶了上来,两个小姑娘外面已经围了一圈路过看热闹的人。

余蓉作为常常与不同人打交道的长辈,见生人自是没有那么紧张,眼前这人除了一开始动作鲁莽些也没有其他不妥,看他的样子似乎是认识颜儿,可又没有直接说明。余蓉担心颜儿的安全,便福了一礼道歉道:“我们家姑娘胆子小些,冲撞了公子,公子莫怪。”

“公子许是认错人了吧,如此便不打扰了。”说着便和丹丹一人一边护住颜儿,快步走出人群。

颜儿克制着自己回头的冲动,她能感觉有一束目光一直紧紧追溯着自己没有离开。

半个月前的那天,她大汗淋漓地醒来,脑中感觉仿佛大梦一场,梦里她在京城的聚福楼,楼下有人演着杂耍,欣兰和若兰陪着自己看得起劲,她吃着聚福楼的招牌菜,想着晚些到了太子府里,一定要把这场特别的杂耍讲给嫂嫂听。

她什么都记得了。她是霁芷妍,霁国唯一的嫡公主,太子的同胞妹妹,她在聚福楼遭人暗算,又拼命逃了出来,一路上遇到无数的艰难困苦,受了无数伤,后来便一直发着烧晕晕沉沉的,直到那一天她随着进城的人流踏进淮州城……

可是她也不知道怎么跟余蓉和丹丹说,她们会吓死的吧,而且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暗算了她,万一她表明了身份又惹来了歹人,可能就不会这么幸运能再次被解救了。

于是她只说自己是京城人士,并且央求了余蓉送她回京,本打算到了京城安顿好,确保了安全才跟她们说,到时候一定请父皇好好赏赐她们。

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晏景烨,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惊慌失措之下,恐怕让他更加疑惑了吧。

晏景烨当然不会就这样离开,他不远不近地跟着前面三个人,一直来到了客栈里,趁着四下无人,他喊了一声“妍儿”。

他从来没有这样喊过,他从来只喊她公主,愤怒的时候是这样,冷漠的时候是这样,连偶有一丝温和的时候也叫公主,妍儿一直是最亲近的人喊的,她的父亲,她的哥哥姐姐们。

丹丹很惊讶:“这位公子,你认识我们姑娘?”

余蓉说道:“请公子一起到屋里吧。”为了方便互相照顾,她们三人住的是最大的一间屋子,屋内除了床铺桌椅,还有茶案软榻齐全。

四人进了屋,余蓉看了看屋外无人注意,才轻轻关了门。

“公子看来,同我们姑娘是旧识。实在抱歉,我们姑娘出了些意外,过去的事大体都不记得了,近日总算想起自己家在京城,我们才从淮州启程,想把姑娘送回家。”

“淮州?”晏景烨更震惊了,淮州距离京城那么远,怎么会流落到淮州去,为何也没有听说有人在寻找公主?

晏景烨按下所有疑虑,朝余蓉拱了拱手:“夫人怎么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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