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阿姆想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到霁芷妍屋外问安了。霁芷妍也没想为难这府里的人的想法,当然是同以往一样请她进来。
“昨日辛苦阿姆了,往年没在意,竟不知这京中居然有这么多户人家。”
“公主同阿姆道辛苦,实在是折煞老奴了。”谭阿姆看着她脸色不算很好,有一瞬间都想打退堂鼓了,可想到往后的年年岁岁,一直逃避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若是晏景烨在府里那她是无论如何不敢僭越的,只是现在有这么个机会,即使以后要治她犯上的罪也不怕,总归是不忍这样好的人陷在愁苦中。
霁芷妍看谭阿姆欲言又止的样子,反而先问:“阿姆是不是有什么事?”或许是为了晏景烨和这府里对她的忽视来道歉的吧,其实她也不算很伤心,顶多算得上有些失落罢了。
“老奴有一段往事想讲给公主听。”谭阿姆双膝下跪,伏地身子说道。
霁芷妍愣了一下,忍不住去看欣兰,欣兰也是一脸不解,倒是反应过来去关了门。
“阿姆起来说吧。”
“老奴这些话实在是僭越,还请公主先行恕罪。”谭阿姆声音很是哀伤,霁芷妍更不明白了,只是坚持说:“阿姆年纪大了,膝盖受不得这样跪着。起来说吧。”
谭阿姆磕了个头道了谢,扶着地板站起来了。她确实年纪大了,就跪了这么一会儿都觉得膝盖发疼。
她站稳身子理好衣服行了礼,缓缓说来:“老奴今日想跟公主说的,是十年前的往事。”
接下来,她把想了一夜的内容仔仔细细讲着,讲晏景烨小时候如何调皮,又如何机缘巧合拜了师,师父过世后阖家来了京城,却在这里突逢巨变家破人亡。
“听华公子讲,老爷夫人不过是初来京城不懂,不小心冲撞了一名小贵人车驾,那侍从便当街将人斩杀。当时围观的很多人也说,那侍从凶神恶煞模样,也不等人辩解,直接就杀了人。”
“将军赶到之时,老爷夫人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了,只看到小贵人毫不在意地上了车打算就这样离开,将军又悲又怒,不顾那车驾旁围着好几名持刀的侍从就要冲上去,还是华公子死死把他拦住,不然……”
“将军多方打听,可惜我们在京中也只认识魏家,而魏家世代行医同朝廷中人并无往来,实在没有能找到当日那贵人的身份,而衙门把我们的状纸一次又一次地扔出来,坚称当日只是意外并无隐情,也不知所告何人,并不受理。”
“将军后来决定参军,一路冲锋陷阵,以命相搏,来取得这平步青云,就是为了能有权力去寻找当年凶手,讨一个公道。只是这时间过了这么久,那年的小贵人该已长大,将军却说只要让他再见一次,便一定能认出来。”
霁芷妍听完这过去种种,虽心疼于那突遭巨变求告无门的少年,亦感佩于十年出生入死只为有一天报仇雪恨的诚孝,可是……可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这跟新婚之夜他的发狂有什么关系?十年前她不过是五六岁稚儿,身在深宫甚少外出,或许那小贵人同她差不多年纪,可这天下差不多年纪的人何止千千万呢?
谭阿姆也看出她脸上的迷惑,叹了一口气道:“老奴确也不知将军为何,可这半年来将军时常在祠堂跪坐一整夜,或是在书房发呆不睡,想来想去,他的心魔便只有当年这事。因此决定僭越来告知公主,若是公主为寻找当年贵人援助一二,早日解开这谜团,往后的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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