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自幼武艺高强,蜀甸山林野物众多,又随身带有防瘴毒的药物,定能自保。”

霁芷妍哭得一抽一抽的,晏景烨说得仿佛没有什么大事一样,她却只担心害怕到了极点。

晏景烨被她哭得心软成一片,他心里生出抱抱她哄她不哭的想法,一个手被她抓着,另一个手已经要抬起来,却瞬间记起那些冲突,动作僵硬得停住,呆呆地一动不动任由她大哭。

她刚刚退烧体力极差,又乍听闻这样的事,直哭得眼前发黑,身子摇摇晃晃地栽倒,撞上他的胸口竟是晕了过去。

晏景烨惊得顾不上那些,双臂把她拢住,怀中的身体软绵绵的,低头看她,毫无血色的脸上挂满泪珠,哭湿的长睫微微发抖,已是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

他转头冲欣兰喊:“快请先生!”

欣兰双腿发软,勉力往外跑:“来人,快来人!快去请纪先生来!”

屋里屋外脚步声骤起,晏景烨心里也有按捺不住的慌乱,头脑空白地抱紧她,凑到她耳边喊她:“芷妍,芷妍醒醒……”

她的名字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喊出口了,仿佛已经在唇舌间喊过万千次一样,只是现在谁也顾不上意外,包括他自己。

纪先生刚回医署坐下,就又被请上马车疾驰往将军府,勉力施完针后已经累得有些喘气了。下人请他到偏厅休息,他也就没推辞。

吃完茶点,晏景烨便来到偏厅向他询问霁芷妍的情况,刚听欣兰讲霁芷妍从小不爱生病,便是冬天贪玩在雪地里呆得久一点也无碍,心里多少有些在意。

纪先生说道:“殿下近日当是思虑过重导致,表象上的虚弱容易调理,内里若是没有舒缓,以后怕是对身体伤害极大。”

晏景烨点点头,他不是不知道霁芷妍思虑过重的原因,也明白不只是近日这一件事,可他没有多问什么,恭敬同纪先生道了谢,便让小人送他回去了。

下人过来禀报说公主醒了,问他现在要不要过去看看。

他挥挥手让下人退下,自己坐着沉思。

太子现在的状况其实谁都说不好,甚至不能保证太子还在人世,若是最终太子不能平安回来,不仅是太子妃,不仅是霁芷妍,恐怕连当今圣上都会伤心过度。

可如今局势并不太平,强敌环伺,朝堂各派争斗暗潮汹涌,这两年气候不好旱涝频繁民生维艰,如果储君有失,便不只是皇帝的家事了,可能整个天下都会有动荡。哪怕是稍有消息传出来,也必定会有局势上的变动。

这些事要怎么跟霁芷妍说呢?她只是一个才十几岁,从小被保护得好好长大的小女娘,这些前朝事,这些家国天下的大局,根本不需要她来操心。

晏景烨从前没有这样考虑过该怎么宽一个为最宠爱自己的兄长担忧难过的女娘的心,她的心像琉璃一样易碎,磕了碰了都不好,得捧在手心上才安全。

他也好像真的忘记了,数月前他面对她时满心的戾气,恨不得咬破她的血管,恨不得让她体验自己曾体验过的痛苦的心情;也忘了十年来放在心里第一位的报仇的决心。他现在的脑子里,只有霁芷妍伤心难过的样子,只有她含着泪望向自己的眼神,他……不喜欢,不想看到她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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