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皇上的伴读,是由诸位大臣共同举荐考评,层层筛选出来的,岂能说做就做,说不做就不做?”
赫连瑾正襟危坐笑意盈盈,“沈大将军在外戍守边关,府中一应事务皆由夫人操持,自是辛苦、无暇他顾。本王也知道,夫人对绍安慈母心重,不忍约束。偏绍安生性贪玩,难以安心坐下来好好读书。所以本王决定,自明日起,晨起过府接他入宫,亲自监督他的课业,为夫人分忧。”
他抬眸看了沈夫人一眼,左脸写着“不用谢”,右脸写着“应该的”。
沈夫人气闷:大可不必!
当初绍安入选新帝伴读,她还特意给夫君写了信报喜。
如今看来,这伴读身份,里面不知道藏了赫连瑾这狗贼多少私心。
沈夫人脸上客套的笑彻底无法维持,嘴角抽搐着,语气强硬地道:“明日恐怕不行。妾身约了方夫人明日去承恩寺上香,需得绍儿陪同。”
赫连瑾疏离客气的笑容一滞,上仰的嘴角慢慢拉平,半晌方面无表情冷冷说道:“工部左侍郎方存煦的夫人?那明日的约,夫人恐怕需要改期,她们来不了。”
沈夫人只觉得自己的心又堵上了厚厚一层,气得浑身都在发抖,“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赫连瑾心生不耐,冷然问道:“夫人何必明知故问?”
沈夫人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赫连瑾也不需要她说话,“夫人如此着急替绍安安排亲事,无非是觉察到了本王的心意。既然夫人把事情挑明了,那本王今日,也跟夫人交个底儿。”
沈夫人心里突地一跳,无比震惊地看向赫连瑾:那双幽幽暗暗、如同燃着两团鬼火似的眸子,静静地看过来,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她听到赫连瑾低沉的、霸道又不容置疑的声音一字一句响起,“令郎绍安,本王势在必得。夫人若不信,不妨试一试,看最后是你赢,还是本王赢。”
沈夫人心如刀割,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王爷可曾问过我儿愿不愿意?绍儿是男子,他……他将来是要娶妻的,昨夜,他已经跟如意……”
“昨夜,他们并未成事。”赫连瑾目不斜视慢慢站起身,抖平衣摆,“本王不想再看到那个丫头出现在遂安苑。夫人若不想绍安受惊吓,还请夫人今日入夜之前将她送出府。”
他不管沈夫人答应与否,背负双手往外走,“本王去看看绍安。”
沈夫人脸白如纸,摇摇晃晃站起来行礼。等赫连瑾带着侍卫出门后,她腿一软,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双盈见摄政王离开,连忙进门侍候,见状惊叫一声,“夫人?”
沈夫人浑身抖若筛糠,将手递给双盈,“扶我,扶我起来,我们,去见老夫人。”
冰冷的手一搭在手腕上,将双盈冰得一激零。
她不敢问,也不敢迟疑,使了力气将软成一团的夫人从地上拉起来,扶着她跌跌撞撞朝慈恩堂走去。
一进慈恩堂,就听到室内传来沈清源清脆的背书声,“步路马,必中道。以足蹙路马刍,有诛。齿路马,有诛。”
童音落下,老夫人慈爱的声音随之响起,“源儿可真聪明,这么小就能背得过曲礼上篇……”
她抬眼看见面色苍白的沈夫人,不动声色哄沈清源,“源儿读了一天的书,一定累了,曾祖母与祖母有事要说。源儿先回院子看看你母亲,一会儿曾祖母让人做源儿最爱吃的蒸乳糕,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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