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了怪了,今日祖母跟大伯娘竟没骂人,连句难听话都没有,笑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送完年礼回来,苏惟生便百思不得其解。

“定是你祖父约束得好,毕竟是一家人,成日吵吵闹闹的也不像,平白让人看笑话!”苏正德认为,爹心里还是有自己的,从前……应该是恨铁不成钢吧?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二房赚了银子的事还是被人发现端倪,传了出去。不过因为已到年关,药铺已经发话暂时不收草药,钟鸣山才没被踏平。

况且虽是常见的药材,也不是人人都认识的,少不得要请教请教懂行的人。因此这段时间张大夫家门槛都快被踩破了,连苏惟生家每日也是人满为患。

苏老头自然也得到了消息,为此还把苏正德叫去和颜悦色地勉励了一番,叮嘱他好好过日子,尽显慈父情怀。

苏正宗还私底下向他赔了不是,苏正德从小到大何有过如此受重视的时候?回家时激动得面膛都多了几分光彩,直絮叨以往家里多不容易,自己有多没用。

苏惟生心道,“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等傻蛋,就是让人剥皮拆骨的命!回头还是得把银钱握在手里,否则家底都得被他搬给他亲爹!”

好在苏正德还不算太昏头,一家人好酒好肉,安安生生地过完了年。

熙和十年正月十六一早,苏正德便带苏惟生去了宋夫子家,奉上了六礼。

宋夫子是外村人,在清水村执教一年后便举家搬了过来,他家离苏家祠堂并不远。

这是一间白墙灰瓦的小院,庭前种了一棵高大的柿子树,屋后还有一丛绿竹。前院本是三间正房加左右厢房,堂屋左侧是书房,右侧的一间正房被辟出来作教学之用,家眷都住在后院。

宋夫子还不到五十岁,中等身材,两鬓斑白,肤色微黑,脸庞清瘦,胡须看得出来仔细修剪过,穿着家常的藏青色长衫,系着黑色腰带,神情温和。递给他一本手抄的《三字经》,交代明日卯时到学堂后,便让父子俩离开了。

苏惟生在致远斋问过,仅仅是《三字经》,雕版的一册就售价800文,手抄的也要500文,穷苦人家有几个舍得花这笔钱的?宋夫子这里却分文不取,实在宅心仁厚,苏老爷父子也真是用心良苦!

苏惟智早年在村中启蒙,是宋夫子的得意门生,原本苏惟生还担心宋夫子会对他不满,不想此行竟如此顺利。

这却是他想多了。宋夫子受苏正良所请,来清水村只为教授童子,苏家内斗与他有何干系?再有,苏正宗中童生之后,苏老爷都没有换掉他,让苏家人来当这个夫子,其中因由恐怕不便为人所知。

更何况,宋夫子欣赏的是苏惟智在读书上一点就通的灵性,可不是敢谋害嫡亲堂弟的狠绝,因此,他对苏惟生还真没什么恶感。

教舍内整齐地摆放着一张张条桌,学生们的年纪从五六岁到十三四岁的不等,各人面前都摊着一本书。年纪小的摇头晃脑地背诵,年纪大些的则对着书本念念有词。

苏惟生刚到门口,读书声就变成了窃窃私语,“苏家那个病秧子来了!”

“听说年前差点死掉,是被他堂哥……”

“我娘也说了,他爷爷跟大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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