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他们离去,秦天柱一时有点心酸,没半天功夫,自己竟然混到了人厌狗嫌的地步了,唉!
秦里正可没打算放过他,往前紧赶两步,干枯的手抬起来,就想往秦天柱脸上招呼。半途中又冷不丁刹车,差点把自己闪一个趔趄,秦天柱赶忙一把扶住他。
他稳了稳身子,喘口气,重又抡起巴掌,啪啪啪三下重重的拍在秦天柱的背上,恨声骂道:“柱子啊,秀才哥,你都奔三十的人了,这干的是啥事儿哟!你还要不要脸,要不要脸,啊!你对得起你爷和你爹么,你爷散尽家财,供出你这个带功名的读书人,你就干这事?他俩今晚上,不得气得来找你算账?”
旁边秦天磊也粗着嗓子批评堂弟,“柱子,我爹说的你得听,家里没粮了就跟我们说,再难也会匀一口给你们,可不兴再干这出格事了。别的不说,铭哥儿也不小了,你这做爹的也得替他活出个人样来!”
秦天柱和秦铭虚心接受教育,事情虽然不是他们做的,可谁叫自己占了人家亲人的身体呢,别说挨骂了,挨打也是应当应分的,更何况,里正大伯和大哥确实是真心真意为他们好,他们得领情!
“哎,知道了,大伯,大哥,我们知道错了,打今儿起,再不干错事儿了。要是再犯,你们就把我们一家三口赶出族去!”
“当真?”
“真知错了,真改了!”
“好!记着说到做到!”
“哎!”秦天柱以除族为代价,终于赢得了大伯的姑且信任,放过了他们。
告别里正父子俩,秦天柱凭着记忆,带着母子俩回了家。
一进门,嫣然就倒抽一口凉气,这个家真的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黄泥墙体的院子已经破得缺了个大口子,随便哪个人,步子跨大点就能直接走进来。木头院门斜斜挂着,根本合不拢。占地还算广的三间正房,因为年久失修,墙体十分斑驳潦倒,屋顶是稻草胡乱盖的,早已被刮得东边厚来西边薄,可以想见雨天铁定是外面下大雨,屋内下小雨,唯有两扇房门看着还算结实。
等她走进堂屋一看,桌子是瘸腿的,缺了点的那条腿下垫着本书,桌上有个陶壶,也是缺了口的,配了三个小杯子,倒还算完整。
再到厨房一看,好家伙,真如那位长嘴婶子说的一样,米缸里半粒米都没,别说米,连柴火也就一小捧,水缸里的水只浅浅一层底。
她再冲到房间,只见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一大一小两张木板床,床上各薄薄一床补丁絮子。除此之外,一个柜子也无,她回头看看老秦,老秦回了个表情给她:别问,问就是当掉换粮食了。
“啊啊啊,这一家子的懒货!”
如此糟心的境况,让嫣然瞬间化身暴躁星人。
秦铭赶紧拉了拉老爸,闪避一旁,凭他多年的经验,知道老妈这个家务达人是看到这个家的埋汰样,忍不下去了。
共同生活了二十年,秦天柱能不知道自己妻子的秉性吗?他也想躲来着,更年期妇女可不好伺候!但是现在不是纠细节的时候,他们得赶紧开会商议活命大计啊!
“冷静,胖鄢,先别管这些,你忘了刚才里正和王大户说的话了?”他小心翼翼挪过去,轻轻拉拉妻子的衣袖。
对哦,嫣然猛然惊醒,这都啥时候了,她还管这个家整不整洁干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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