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整合弟子们上报的领域前,几个掌门也是跟在场人一样的心情。

意料之外。

又预料之中。

甚至他们都有种,云起宗就是来玩的错觉。

掌门都半道翘席了。

搁这闹呢。

在各种复杂的注视下,四个浑然不觉的人攥着灵签拖着步伐从高台上下来。

然后是陵水宗。

经历过前几届的人表示,这并不意外。

陵水宗靠着他们能“蛊惑人心”的法杖,总能在第一轮里崭露头角。

接着是过人宗……

半炷香过去,设在六宗丰碑前的分组名单已经张贴完毕。

接下来便是心境考验。

按往例,每个弟子在个人赛前都要入幻境进行一次灵魂考察,按照挣脱的先后顺序进行一次宗门积分奖励。

陈掌门祭出幻灵珠,五个掌门齐齐注入灵力,将灵珠送至高台上方。

幻灵珠乃千山宗先祖遗留的空间秘宝,能窥世间万物,亦可折射出人心最恐惧的一面。

不是秘境里那些专蛊惑人心的普通幻境能比的。

很快,二十四的弟子的意识逐渐模糊,最后半垂着头站在原地,彻底失去了意识,反之,他们的头顶上分别浮现一抹虚幻的浮影,展现的正是每人陷入幻境后的所见所闻。

五个掌门各自拿起茶盏,品着香茗,这幻境少说也得半个时辰,他们接下来只要耐心看着便是。

*

凤清缓缓睁眼,周遭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明。

不再是嘈杂的话语和拥挤的演武场,只有一片落英缤纷的粉色充斥眼底,侧目是一棵高大的桃花树,树底竖着摆了把略微粗糙的木剑。

啪。

脑袋传来一阵硬物敲击的疼痛感。

她吃痛地捂住后脑。

靠。

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敢敲她头?

她抬眼。

入目撞见一抹紫色的身影。

深紫长袍下隐隐可想象到衣着主人的颀长清瘦,衣袍周身淡淡的光晕笼罩,襟摆上流动着白金花纹,精美别致,偶有飘落的一两片粉色桃花瓣点缀衣角。

凤清刚好与腰带平视,系于腰间的宫羽随风飞舞,更显其飘逸出尘。

视线再移,对方棱指分明的右掌里,是长长的戒尺。

凤清不觉咽了口水,下意识拔腿就跑,却被一股冰凉有力的灵力轻而易举扯了回来。

“三个时辰。”

外人感觉含糊不明的话语,听在凤清耳里如鸣彻响。

“是。”

蔫蔫地应了个字,然后提起身旁靠着桃树的木剑,一步一步走至林中。

步影如虚,挑剑生风,枝桠花儿,一片又一片,被斩入落尘的泥。

一剑含光,一鸣碎玉,一字一诀,不绝于耳。

直至落日的流光抚平起舞的醉香,晚风的气息牵着疲惫的人儿,奔进浓郁的盘馔酒肴。

筷子未碰,又是那把戒尺,让她下意识缩了回去。

凤清仍梗着脖子鼓出气势,朝对桌撅起嘴。

“我练满三个时辰了,饿了,要吃饭!”

未收到回应,只见得自己与一桌菜肴之间,多了纸笔。

“把聚星盘的成形要诀默一遍。”

“能……”

“不能。”

凤清很想掀桌,但想到实力悬殊,她还是忍住了,愤愤拿起笔来。

要不是她的五灵素很废,还用得着寄人篱下?

她一边腹诽一边将自己记得烂熟的东西从脑子里抽出来,忽而眼珠子一转,笔锋一收,悄咪咪地跳过某一部分。

哈!简直天衣无缝。

直至那冰冷的话语再次传来。

“缺一个字,少一口饭。”

“……”

不知日子流淌何许,转眼她就站在卵石铺成的小路上,路的尽头是桃林中央那座熟悉的木屋,掩映在花叶中,幽静雅致。

背着行囊的她伸着脖子,手作喇叭状,对着屋前伫立的那抹幽紫身影大喊。

“我走啦!等我从好宗门回来,一剑气吞山河给你看!”

“嗯。”

留给她的,仍是平静的话语。

“我真走啦!”

“嗯。”

过了会,许是话的主人平日沉默惯了,千言万语汇入嘴边,堪堪只多一语:“会回来的。”

凤清挥挥手,笑得肆意,扶好肩上的行囊,衣袂翩跹,一蹦一跳走至桃林深处,与霞光融为一体。

调皮的风渗入桃林,挑得那漫天花枝婆娑摇曳,不觉,粉瓣飘落,将那轻浅的脚印悄无声息地掩藏。

她出林所求。

变强。

不靠他也能变强。

仅此而已。

他曾道说世道艰难,恶贯满盈。

不怕,她有剑。

他曾道曲径通幽,风骨少长。

不怕,她有光。

……

不知走了多久,走到凤清觉得丹田充盈,浑身劲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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