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五四微笑回应道：“当然不能。”
“确实不能。事实上，任何时候这大冶城的统治者，包括现任的鲁不台或者郑知着，他们最大的仰仗是我这样的本地乡绅或者是地主。没有我们的支持配合，他们是不可能真正掌控全县的。你来之前，也不是没有土匪或者山大王占了这县城的，但是他们无一成功在这里站稳脚跟，为什么？因为他们跟你一样，老想着把我们这些所谓的肥羊宰了，或者想要主宰我们，最后都是失败的命运。所以我劝你啊，不要想靠着那些牛马贱民来统治这里，那些乌合之众根本就没有什么脑子，而且只要许以小利，你信不信明天他们就敢围了你的县衙？就算你今天杀了我一个人也没用，这大冶城还有更多的我。孰轻孰重，你可要想清楚。”
郑之爽说完之后，还特意用鄙视的眼神扫了一眼那帮菜农，在他眼中，仿佛那不是人，而是一群牲畜。
郑之爽的话让陈五四暂时失语。他的话其实已经道出了实情，在古代，确实有“皇权不下县”的说法。就是说，各个基层地方的治理，主要还是靠地方豪强和大乡绅。朝廷派去的官员，与他们并不是统治关系，而是更像一种合作关系，得罪了本地豪强，就算是再有能耐的官员，也是寸步难行，盖因为他的话没有人听，更不可能有人落实，再有理想再有能力，也只能吞进肚子。
所以要想真正革命成功，就必须打破这种古往今来一以贯之的治理模式。但是想要建立新模式，同样难如登天。因为正如郑之爽所说，封建时代的农民的觉悟是有限的，他们只想要没有战乱，能够安心生产，并且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其他的跟他们无关。甚至于地主对他们的剥削不那么厉害，日子过得去他们也能忍。
现在这帮菜农愿意跟着自己闹革命，也是因为被郑之爽逼得没有活路了，不起来造反就是死路一条。但凡郑之爽松口妥协，拿点家产出来分给这些人，恐怕他们立马会作鸟兽散。
而且从刚才郑之爽的话中，陈五四已经听到这种威胁，郑之爽确实准备打算这样做。所以现在必须一鼓作气，鼓动菜农们彻底将郑之爽打垮才行。而要能真正鼓动，必须有更大的利益。
想清楚这些道理，陈五四心中也打定了主意。
而那边的郑之爽也进一步紧逼，一脸得意，死死地盯着陈五四的眼睛说道：“怎么样，陈五四，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是跟我们合作，还是继续带着这帮牛马闹事？”
那帮菜农也听到了郑之爽话里的意思，转头也把目光聚焦到陈五四身上，想要知道他会如何选择，不少人脸上露出焦虑的神情。
这些情景陈五四尽收眼底，他淡定一笑，回应道：“难道郑老板没听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民心最不可违。你把他们当牛马，而我却把他们当人，人无论贵贱，都是平等的，也都是必须被尊重的，这就是你和我最大的不同。我们的立场不一样，恕难从命。我陈五四打下这大冶城，也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是为了全天下受苦的老百姓！”
陈五四的话让郑之爽面色一沉，。既然陈五四已经选择站在他们的对立面，那便没有什么好客气的。
他立马换了一副面孔，一脸沉痛地对那帮菜农们说道：“各位乡亲，你们今天来这里，对我的触动很大。以前确实是我混球该死，做了那么多荒唐事，我对不起大家，从今往后我一定改邪归正，大家所受的损失，我都赔给大家，菜农们每家每户给一万贯，有人死的再给一万贯。另外，今后送菜来，我这里都按五斤菜兑一斤粮的比价收。大家满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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