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泠对卫老爹的印象还是比较好,若是其他人她指定不会亲自出来。她也道,“卫伯伯远行辛苦了,只是……”
她看向卫老爹身后,“卫小姐怎的也来这苦寒之地了?”
卫木蓝眼神飘忽,不敢和她对视。想起她当初那直截了当的拒绝,卫木蓝便莫名的发虚。
卫老爹拉过女儿到傅泠跟前,笑道,“小女见识少,想跟来看看,我想着女孩子长长见识总归好一点。”
卫老爹还是心疼这唯一的女儿,知道媒妁之言对女孩家到底是不公平,卫木蓝想出去看看就带着她一起,见得多了也就不那么容易被男人骗。天底下可没几个好男人!
傅泠就是那种不会被男人骗的姑娘。很大一部分诋毁她的人,只因她站得太高,是他们无法到达的高度,只能通过言语的侮辱得到内心的平衡。坐到这个位置,她的眼界也高了,花言巧语的男人自然哄不住她。
卫老爹不期望卫木蓝像傅泠一样手握重权,只要她能快乐安康,别被男人随便骗了去,哪怕她不嫁人也没关系,他能养女儿一辈子。
傅泠了然道,“卫伯伯考虑得周到,但靖城不比都城,只希望卫小姐多忍耐。”
卫老爹悄悄从背后拍了她一下,卫木蓝顶着傅泠的视线,低头道,“多谢将军。”
朝中因为傅泠抓了这么多人的事闹得热火朝天,甚至在朝会上还吵了起来,但当傅如晦问谁愿意到靖城处理这件事时,原本争得面红耳赤的那些人一个个低下头去,纷纷找借口推脱。
没人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一是牵扯的人太多了,处理不好会得罪太多人,二是傅泠那个臭脾气,看谁不顺眼就打一顿,尤其这次还是要领着傅如晦的旨意去压她,只怕人还没进靖城她就蹲在半路先把人给揍了。
满朝文武支支吾吾,无人敢应。傅如晦冷哼一声,点了几个人出来,势必要从他们中间选出一个,其中就有卫老爹。
卫老爹平日里低调做人,不与谁走得近,也不与人交恶,在别人眼里他和公浔军更是毫无交集。同被点名的几个人都想着办法找借口,他也一副头疼的模样,傅如晦看来看去,一眼相中虎头虎脑的卫老爹。他推脱不开,勉为其难的应下。
卫家父女跟着傅泠在城中转了一圈,看到街上浓重的市井气息,新建的房屋,各种香味混杂在叫卖声中,为生活努力的百姓,与传闻中那个落败荒芜的靖城大相庭径。
卫老爹感叹道,“做成这样,你也不容易啊。”
当年的靖城是什么样子,天下人皆知,连流浪汉都知道要饭不能到那里,随着时间的推移,朝中的人都默认了靖城是南朝的弃子。当鹤菟的封号一下,他们又觉得傅泠大概率要埋没在靖城了,可她倔强的顶了下来,先是上奏征兵,再是查封黑市,一步步将靖城的天地重新撑起。
傅泠只是笑笑,带着他们回府休息。晚饭的地点挪到室内,大师傅晃悠着进来,与座上的卫老爹对上眼,两人俱是一怔。
卫老爹撑着桌子慢慢站起来,看着门边系着个大红围裙的男人,他的短发扎成小辫束在脑后,也是一脸愕然的看着自己。
半晌,无声。卫老爹试探道,“……梅初?”
大师傅,“老卫?真是你?!”
两人脚下的速度突然加快,拥抱在一起。卫木蓝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爹趴在另一个男人身上老泪纵横。
“这么多年,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当初不是说你战死了吗?”
梅初拍拍他的背,把人拉开,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宽慰道,“说来话长,老将军也是为了我好。倒是你小子,都混了个大官儿当着了。”
傅泠咳了两声,对中间叙旧的两人道,“两位,先坐下吧,我看卫小姐都饿了。”
闻言,卫木蓝脸色一红,低下头去。卫老爹赶忙拉着大师傅坐下,给他介绍自己的女儿,“这是我闺女,叫木蓝。来木蓝,跟梅初叔叔问好。”
“梅初叔叔好。”卫木蓝声音甜,听得大师傅直乐呵。
他连连点头,挨个指向对面的闻堰,厉青棠,苏弥,最后指了指主位的傅泠,“我的逆徒。”
四人,“……”
这次晚饭来了场意外的老友重逢,大师傅和卫老爹坐在那儿一会哭一会笑,酒喝个不停。傅泠也是在旁听了个大概,原来卫老爹曾经是公浔军的人,刚进新兵营就和梅初打了一架,自此成为朋友,后来卫老爹因为家里的原因被逼得离开,但他不服家里的安排,又进了军营熬了几年熬成了现在的宣远侯。但他一直不将自己的过往讲给旁人听,也是怕惹了麻烦,对两边都不好。
卫老爹抹了把眼泪,道,“对了,嵩酒呢?我当初差人打听你们的消息,他们说你战死了?”
大师傅举着酒杯的手一顿,看了傅泠一眼,缓缓道,“嵩酒他……早就死了。”
卫老爹没反应过来,瞪着眼睛不敢相信。大师傅仰头闷了一口酒,抬起手掌拍了他一下,“呔!你还不知道吧?这是他徒弟!”
卫老爹扭过头看了傅泠好久,迷迷糊糊间似乎看见她眼里的落寞,当即抬手打了几下自己的嘴。
大师傅对于嵩酒的事一笔带过,只讲了关于他战死的那个消息是如何传出。当年嵩酒和梅初是亲兄弟一样的感情,也曾是战场上配合默契的搭档,嵩酒死后,梅初看上去虽是无恙,但心底积郁太久,在一次战场上受了重伤,公仪权将他救下后,让他在浔城养了好几年的病,是心病。
后来梅初跟公仪权申请调往伙房,并散布自己战死的消息,从此伙房多了个脾气火爆的大师傅,无人再提起当年风光的副将梅初。
卫老爹听到一半就哭了,抱着大师傅不肯松手,卫木蓝收到大师傅的求救信号,试图拉开卫老爹,但他抱得太紧了。
看着另一边喝酒的几个人,卫木蓝想喊也喊不动他们,只能自己拉。傅泠转头间,看见门口的东楼,起身便出去了。
魏梓焕站在门外,见她出来,伸手去迎,将她抱了个满怀。
傅泠鼻间全是他的味道,当即舒服的叹了口气。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温柔悦耳,“我来接你回去。”
傅泠道,“这么点路我自己都能回去。”
魏梓焕接过东楼递来的披风,披在她肩上,边道,“因为我想早点见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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