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那空空的地面,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好像只是一场梦。一场梦魇。

盯着地上的空白,我仿佛还能依稀看到那扭动的身躯。不甘抑或是无奈的身躯。

我轻声地问曹老头:“你把他弄去哪儿了?”

“没了!”曹老头拿起飘落在地上的符,冷漠地回答。冷漠得就像一个猪肉贩子在翻看着刚屠宰的猪一样。

“没了?!”我又重复了遍曹老头的话,脑袋里乱糟糟的。我看着曹老头将地上的符拿了起来,再看着他小心地在那符的上面吹了吹,仿佛吹落了一身落寞。

“他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王建刚掐着唐经理的人中,感慨说道。

王建刚这句话,让我心里咯噔一下:是呀,他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可他为何又要来到这个世界,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世界?

过了良久,才听到唐经理悠悠地吐了口气。唐经理慢慢醒了过来。

等唐经理一醒过来,就问我们:“他呢?”

“没了!”说完,我还回头看了看小鬼消失的地方。

听到我说的话,唐经理的眼睛里一片纷杂,纷杂中,还闪出一丝的幽暗和伤感。

“哦!”唐经理将眼睛闭上,发出这一声,就不再说话了。等她再睁开眼睛,里面却有一点明亮的东西。

唐经理一脸落寞地说:“真就彻底的没了?!”

看来,即便知道他是鬼,唐经理还是不希望他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也许,她还想看他最后的一眼,而这一点要求,却是已经不能再实现了。

我忙扯过椅子来。王建刚扶着唐经理坐在上面,但唐经理却只呆呆地盯着那空白的地方,一句话也不说。

我也看了过去,仿佛,我还能看着他在那儿挣扎,但在那道符的作用下,他的精力一点点地被耗干。

一开始,我害怕他,害怕他那张脸,害怕他那张拼凑的脸,害怕那张“弗兰肯斯坦”似的脸。继而,我由害怕变为了仇恨,恨他对唐经理的迫害。而现在,我却可怜他。假如唐经理不选择堕胎,也许他现在享受的人间的关爱。

“你是不是在可怜他?”王建刚看了我一眼,关切地问。

我转过头去,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其实,他也很不幸吧。”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曹老头不知道从哪点了一根烟,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在边上说道。

听到曹老头的话,我身体顿了一下。是呀,可恨之人多有可怜之处。在冥府遇到文小强前,我恨他,但等我体会到他的苦楚时,我却对他恨不起来;在小邋遢投胎时遇到的那个女鬼,我恨她阻碍小邋遢的投胎转世,但等我了解她的故事后,我还不是一样可怜她。

恨,永远只能让它停留在表象,千万不要让它印在骨子里。

“其实,我们可以不让他消失的。”停了一会,我才说道。

“我是名道士,不是雷锋。”曹老头冷冷地回答。回答完,他又意犹未尽地说,“其实,阳间也好,冥府也罢,就连那高高在上的天庭,都有自己的规则。芸芸众生,都在这套规则下才能相安无事。”

说到这里,曹老头看了我们一眼。他从王建刚的办公桌上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又开始说:“西游记的故事你指的吧?”

我和王建刚都点了点头。

我不但知道西游记,还知道好几版呢?有86版、浙版和张纪中版……

“孙悟空为何要被压在五指山下?”曹老头盯着我,眼睛里放着光彩,问我。

“他不但吃了太上老君水果味的金丹,还在神仙们的办公地点聚众闹事。”这故事我知道,那金丹还是混合水果味的。你要不相信呀,就看张纪中版的。

“其实呀,是因为他违背了规则。一只下界的妖猴要进天庭,就好比一个农民工要成为公务员。要不,你参加公考或者省考,要不,你是哪个部门领导的二大爷。”

曹老头这一浅入深出九浅(和谐)一深的解释,让我一下子茅塞顿开。

“领导们在办公,你跑过去堵在门口扰乱正常秩序,会怎么样?”曹老头接着问道。

“关起来,送精神病院。”我立刻明白过来。

“还有被定义为邪教组织的呢?”王建刚在边上补充道。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再说下去,非被北京那个足球队的抓起来不可。那个足球队势力老大了,前几天有个副市长都被他们带走了!”一听到王建刚这么说,我立刻慌起来。

“没事的,没事的。反正你写的也没人看。”王建刚指着我脑袋说。

“你现在知道规则的厉害之处了吧?!”曹老头又盯着我说。

看来,这老头这回是要和我杠上了。

我没有再说话,而是隐隐感到在很多事情面前,自己有一种强烈的无力感。不是因为自己没有力量,而是你无法改变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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