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仲德也不避讳,刘裕问起,他毫不顾忌地答道:“若继先镇关中,当是无虞。毕竟继先之祖父于关中之地,三十年威望仍在,百姓犹念。”
“他若镇守关中,只要学其祖父勤政爱民,关中定然固若金汤。”
“奈何近日,臣于军中常听士卒大谈南人与北人之区别。”
“其中便有提到,言继先为北人,居功自傲,其祖父又是符秦丞相,如今回了关中,又身居高位,难保没有二心。”
刘裕听得瞳孔微微一缩,他相信王镇恶,但人心难测。
真让王镇恶镇守长安,有好有坏,就是不知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继续!”
刘裕见王仲德停了下来,开口让他继续分析。
朝廷当中,敢在他面前直言不讳的除了王仲德、刘穆之外已经不多了。
王仲德躬身领命,直言不讳地说道:“敬光对太尉的忠心,当日月可鉴。”
“当初敬光的父亲因参与孙恩、卢循叛乱,为宗人沈预告发。导致其祖父、父亲及四位叔父皆被朝廷正法。敬光、敬士、敬文三兄弟因藏匿深山,得以身免。”
“后来还是敬士向太尉陈述经过,太尉不计前嫌宽宥他们,还让他们杀沈预报仇,居于京口。”
“如此大恩,臣相信他们定然为太尉马首是瞻,身死相随。”
“但臣也知,今次得破长安,继先虽是首功,敬光功劳亦是不小。”
“敬光年轻,又屡立战功,对继先之前的些许作为本就不满,若让他们人同在长安,臣担心谁都不服谁。”
“大将争功于国于民都非幸事!”
“仲德所言,实在!”
刘裕倒背着手,望着远处车水马龙的市集里坊,稍作沉默后道:“但关洛太过重要,不论是防守,亦或是北伐,关洛都是不二之选。”
“若长安没有合适的大将镇守,孤还有一种选择,这也是孤要向仲德你征询的第二件事?”
看着刘裕郑重的神情,王仲德心中一惊。
每次太尉跟他谈事,只要出现这种表情,定然是影响天下的大事,连忙将腰背停得笔直,洗耳恭听。
“孤欲迁都洛阳!”
刘裕此话一出口,犹如平地起惊雷,莫说王仲德,就连一旁的刘义真心中都是悚然一惊。
迁都,放眼天下,那是比北伐还要大的大事,就似天要塌了一般。真的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引得天下震动。
想都没想,王仲德脱口而出道:“不可!”
“为何?”
刘裕看着王仲德骇然的神情,很是淡然地说道:“孤很久没看到你这般表情了!”
“不过,孤想迁都洛阳,根本原因,除了洛阳乃故都,更重要的是洛阳乃中原腹心。”
“此前,孤与诸文武议过迁都之事。他们都认为以洛阳为都,可西控关中,北慑索虏。一旦时机成熟,起兵北伐,必将一战而定乾坤。”
“臣不这样认为。”
王仲德直言道:“非常之事,常人所骇。今大军去国远斗,劳师已久,将士归乡心切。臣以为,当以建业为王基,待天下一统,再议迁都之事。“
刘裕听得,并未立即否定,而是转过身,捏着下巴沉思起来。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