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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演习完返回城内的途中,宋方官员满面春光、谈笑风声,而萧孝友、萧古和、邱洪等一干辽使却好似霜打的茄子,蔫头耷脑,彻底失了声。

“此不亚于一场大捷!”

在回到垂拱殿内后,赵祯当着陈执中、文彦博、宋庠、庞籍、高若讷、叶清臣、范仲淹等众人的面盛赞赵旸:“赵旸,此次你做得很好,尤其是那‘最后一声响’,着实令人惊叹。”

庞籍笑着附和道:“官家,赵正言说了,那叫‘虎啸龙吟’。”

“对!虎啸龙吟,这名字取得好!那就是我大宋的虎啸龙吟!”官家一脸兴奋地称赞道。

诸位相公纷纷附和恭贺,因为心中喜悦,亦不乏奉承官家、称颂宋国之词,就连和赵旸关系最差的文彦博,也难得说了两句中听的,唯独范仲淹对火药弹、技术司等皆一无所知,有心询问又怕扫诸人兴致,有些尴尬地在旁赔笑,稍显格格不入。

“哪里哪里。”在诸君臣的称赞下,赵旸亦是心情大好。

待等兴奋头过后,对财政最为敏感的三司使叶清臣便忍不住道:“今日演练,果真是震人心魄,却不知花了多少钱?”

这话一出,官家未退的兴奋劲戛然而止,转头看向赵旸。

赵旸早猜到有人会问,挠挠脸道:“我出个题给官家与诸位相公解解闷……此次动用火药弹八百颗,其中火弹与烟弹各占二百颗,火药用量,火弹三斤,烟弹两斤;剩下四百颗,爆弹三百颗,子母弹一百颗,爆弹每颗火药用量为十斤,子母弹……大致是二十斤,敢问,这八百颗火药弹共用火药几何?”

“……”

殿内一片寂静,几位相公大多哭笑不得地看着赵旸,其中就属官家面色最差,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若叶相公来答?”宋庠似有深意地对叶清臣道。

“那就献丑了。”叶清臣虽隐约感觉到宋庠的敌意,但身为三司使,他也不好退缩,估算一番后答道:“如赵正言所说,火弹当用火药六百斤,烟弹四百斤,爆弹三千斤,子母弹两千斤,合计六千斤火药。”

“不愧是三司使!”赵旸抚掌赞叹。

在叶清臣啼笑皆非之际,官家气道:“还有心和朕及诸位相公逗闷子呢?快说,究竟花了多少钱!”

赵旸摊摊手道:“据我技术司从城内各坊市购入的价格的平均值来算,一斤火药约一千四百文……”

“八千四百贯?”叶清臣试探道。

“不愧是叶相公。”赵旸竖起大拇指称赞道。

话音未落,文彦博幽幽道:“不对吧?那最后一声……虎啸龙吟呢?”

赵旸右手一抬:“翻一番。”

“什么意思?”赵祯狐疑道。

“意思就是……”赵旸耸耸肩道:“那座土丘下也差不多埋了这个数量的火药。”

你在那座土丘下埋了六千斤火药?

诸位相公惊得倒吸凉气,而赵祯则是另一方面的震惊,揪着自己胸口衣襟骇然道:“一万六千八百贯?!仅为一个下午,你花了一万六千八百贯?!”

“不止。”高若讷在旁面无表情道:“官家忘了还有六百套军士用甲胄,及十匹战马……尽管那六百套军士用甲胄为二十年前造物,但当时造价亦要二十六贯另五百文,折价姑算为二十贯,即一千二百贯;至于战马,今马市三十贯一匹,然战马却近百贯,十匹即近千贯,换而言之,还要再加二千二百贯。”

赵旸瞥了一眼高若讷,幽幽道:“小高啊,你这么背刺我,会让我很不高兴哦。”

高若讷又羞又怒,却又不敢发作,涨地面色通红,令在场诸人心下暗笑,唯独范仲淹惊讶疑惑。

“对对。”赵祯更为震撼,色变道:“还要再加上二千二百贯,即一万九千贯!……之前你不是说五千贯么?”

“五千贯最多买五千斤火药,臣觉得不够震撼嘛……故臣翻了一番,动用了一万两千斤火药,是否很是震撼?”

在众人哭笑不得之际,赵祯也气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怒极反笑道:“亏你能在这么短的时日内凑足一万二千斤火药,城内诸坊市的火药怕是都被伱搬空了吧?”

赵旸毫不在意赵祯的讽刺,笑道:“官家这就小瞧汴京了不是?如此繁华汴京,城内烟火坊市何止百家,臣每家购一百斤,就有一万斤了,就是价格有所浮动,从最初约八九百文一斤飙升至一千六百文,然时间仓促,臣也只得咬咬牙,忍痛购入……”

赵祯气乐了:“一咬牙,忍痛购入一万两千斤?你再咬咬牙,朕的内库都要被你搬空了!”

“官家息怒,官家息怒。”庞籍出面打圆场道:“赵正言此番花得钱确实稍多……但成效亦斐然,这两万贯钱砸进去,契丹又岂敢再提增币割地一事?”

叶清臣亦帮着劝说官家:“若是最终无奈答应契丹增币五万银绢,仅一年便远超赵正言此番花费了……臣也认为值当。”

听叶清臣身为三司使也这么说,赵祯面色稍霁,随即试探道:“然这笔钱却是由朕内库拨付……既是国事,是否当走三司衙门?”

“嘿嘿。”叶清臣干笑两声道:“唯有官家这样的明君,才能独具慧眼挑中赵正言这等栋梁,不惜耗费内库钱财,此乃仁贤之君所为……”

紧接着便是一通奉承歌颂,堵地赵祯不好意思再找三司衙门索要这笔钱。

虽说区区两万贯对于官家来说也不是什么大数目,更遑论三司衙门,但这种先例不可开,叶清臣身为三司使,那更是绝不可能答应的,否则日后、或下任君主也管三司索要钱财,那他岂不是成了罪魁祸首?

有苦难言之余,赵祯没好气地斥责赵旸:“败家儿,仅半日便花了朕近两万贯!”

赵旸挠挠头,大概他也觉得花的数额确实有点大,倒也不好意思变色,摊摊手道:“是官家叫臣务必要震慑辽使的……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不舍得花钱,如何能震慑住辽使?”

“那你杀马做什么?你不知我大宋缺战马么?”

“因为辽国骑兵他骑马啊,他若骑羊那我就杀羊了。”赵旸一脸理所当然,怼地赵祯说不出话来。

殿内诸位相公皆被这番对话逗笑了,唯独范仲淹有些惊异于赵旸对待官家的态度,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咳嗽一声,叶清臣忍着笑拱手道:“关于战马,臣正好有奏……”

说着,他的神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日前官家招臣商议战马之事,那时臣便奏过群牧司之弊病,占据良田九万余顷,每年投入钱财以百万计。然太平年间每年才得马三四万,遇有紧急征调,大多数马还不可用。……臣回去后苦思冥想,深以为,若想要不费钱财而又尽快得到战马,不如在河北、河东、陕西、京东西五路所辖地区行‘养马代役’之策,家境殷实户每户交一匹马,中等户两户交一匹马,养马的人少抽一個壮丁。照此办理,朝廷不费什么力,就可得到二十万匹战马。”

赵旸惊疑地看向叶清臣,心下暗道:这不是王安石的保马法么?原来是叶清臣先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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