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旸闻言又惊又喜,猛地抬头对赵祯道:“官家想通了?”

他并不在乎什么品阶,只要有言事、劾奏之权就足够了。

当然,对于其他人也是如此——言官品阶虽不高,但光一个言事、劾奏之权,就足以令人不敢招惹。

“哼!”

赵祯轻哼一声,假意道:“总好过朕一次次替你善后。”

此时的赵旸尚不知自己已经闯出祸事,得偿所愿大为欣喜,捧着那份旨书反复观瞧,爱不释手。

而与此同时,赵祯这道圣旨也已经中书舍人院发给中书门下、枢密院、三司衙门等诸多朝廷府衙,开封府亦包含其中。

权知开封府事钱明逸得知此事后又惊又怒。

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之前被赵旸弹劾那回,赵旸属于越职言事,虽说到最后屁事没有,但那因为有官家“违制袒护”——而官家也因此被知谏院王贽的上奏规谏。

这种事可是要被记于起居注的。

因此在权衡利弊后,钱明逸也没考虑报复,就怕那小子再来一回,逼地官家只能授其谏官一职,免得要一次次地为其善后。

没想到他这边已经忍了,却还是逃不过,官家还是授于了那小子右正言之职,这令钱明逸又惊又怒。

不出意料,待二十那日的早朝,恐怕他还是要遭到那小子的羞辱。

“官家如此袒护此子,实在令人……”

他又惊又怒,却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写一封札子,规谏官家收回成命。

但大概是没什么用的,毕竟他上一封弹劾那小子的劾奏,就被官家留中不发了。

次日,即正月十九,赵祯在垂拱殿翻到了钱明逸的谏书,粗略扫了两眼后,果然还是留中不发。

而此时,赵旸带着王中正几人及种谔,前往殿前司衙门。

相较前一次,今日在殿前司衙门值守的禁军可不敢再阻拦,在赵旸表明身份后忙道:“昨日都虞候便下了令,日后赵指挥使出入衙门,不必通报。”

于是赵旸便带着种谔、王中正几人进了衙门,径直来到国舅曹佾的衙屋。

“国舅?”

“赵员外郎……”曹佾见到赵旸,起身相迎,微笑着道:“亦或我该称一声赵正言?”

虽说工部司员外郎乃正七品官阶,但终归是寄禄官,及不上右正言权重,后者那可是一个连宰辅都有权弹劾的谏官,因此曹佾改了称呼,倒也没错。

“国舅客气了,国舅也听说这事了?”赵旸不疑其他,笑着回礼。

“唔。”曹佾点点头,沉思许久后,忽然压低声音道:“有件事我认为还是让赵正言知晓为好……昨日赵正言对率下禁军训话,曾称,谁道仅东华门外以状元唱出者乃好儿?保家卫国、甘愿流血牺牲者更值得传颂!……这一席话,仅半日便传遍营内,二十余万禁军人尽皆知,个个道好,但……一旦这话传到朝中,怕是有许多人不喜……”

赵旸一愣,待细细琢磨后问曹佾道:“昨日事后,国舅给官家呈札子了?”

曹佾微惊,连忙解释道:“我仅是将赵正言训军的经过写成札子告知官家,这是官家事先嘱咐的,并未……”

“国舅别误会,我就是随口一问。”

赵旸自然相信以曹佾的性格绝不会随意添油加醋,宽慰两句后笑着道:“我说官家为何突然改了主意……啧啧,厉害厉害,这叫料敌于先啊。”

“最多一两日,赵正言可要当心了。”曹佾低声提醒道。

赵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撇撇嘴道:“本就是实情,怕什么?……如今我也是言官,若他们敢弹劾我,我就弹劾回去,再不济于朝议相见,决个高下!”

曹佾哭笑不得:“两省言官与谏院言官不常置,但八九人还是有的,赵正言仅一人……”

“那又怎么样?”

赵旸不以为意,大不了以一敌众,把那群谏官都给弹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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